凝妃心头一震，神情略显微妙。

柳雨璃是打算去母留子？

“尽管三皇子的天资不及五殿下聪慧，单凭这一点，是其他皇子比不上的。他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倚仗楚王府。娘娘说谁更听话？”

凝妃一时语塞，柳雨璃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直白，令人无法反驳。

她干笑两声道：“还是王妃思虑周全。”

“若论思虑周全，我自是比不过娘娘。”柳雨璃扬起唇角。

凝妃目光躲闪，“王妃自谦了。”

又闲聊几句后，柳雨璃不再耽搁，起身告辞。

凝妃始终觉得柳雨璃方才话里有话，不知她是查出了什么眉目，还是有意试探……

离开皇宫，马车行驶在回楚王府的路上。

柳雨璃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细细回想着凝妃方才的话。

凝妃的野心，她在前世是领教过的，绝非善类。

她今日有意试探自己的立场，自己何尝不是在试探她？

自打沈贵妃、珍妃死后，凝妃在后宫一枝独秀，坐收渔翁之利，看来当年的事，极有可能是她做下的。

若真如此，倒也说得通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闪开！快闪开！三殿下的路你们也敢挡？不想活了！”

套在马车上的骏马似是受到惊吓，前蹄高高跃起，连带着马车也跟着颠簸晃动。

春樱一个猝不及防，脑门重重地磕在车窗框上，瞬间变得又红又肿。

柳雨璃及时扶住车厢，这才稳住身形。

她看着春樱额头上肿起的大包，面色一沉，冲马夫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王妃，马儿受惊了。”马夫战战兢兢道。

柳雨璃掀起车帘望去，以三皇子为首的一队人马在闹市中呼啸而过，闹得整条街道人仰马翻，百姓叫苦不迭。

柳雨璃秀眉蹙起，三皇子如此横行霸道，怎堪重任？

再这样下去，楚王府的名声要被他败坏个干净。

她重重放下车帘，冷声道：“回府。”

…………

次日天还未亮，柳雨璃沉浸在睡梦之中，千凌昱已经起身去上早朝。

听闻三皇子仗着楚王府的势，在大臣和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甚是嚣张。

再加上在昨日璃儿回府的路上，三皇子横冲直撞致使马儿受惊，差点伤了璃儿，千凌昱便心生不满，对三皇子的成见更大。

当年他顾念叔侄情义，想帮衬三皇子一把，没想到三皇子却不识好歹，恃宠而骄。

众臣巴结逢迎，他便飘飘然了，竟以储君自居，野心倒是不小，是该敲打敲打了。

散朝后，三皇子在几个大臣的簇拥下，如众星拱月般朝殿外走去。

“三殿下身手矫健，在马背上英姿勃发，真是英雄出少年！”

“…………”几个大臣随声附和，马屁拍的响亮，三皇子听得无比受用。

反之，四皇子那边倒显冷清，除了江影几个武将，几乎无人问津。

三皇子时不时地撇四皇子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

四皇子则是满脸的不甘心，还有浓浓的妒意。

千凌昱将两人暗自较劲的模样尽收眼底，他从众大臣身边经过，一袭玄衣蟒袍，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高不可攀。

“微臣见过楚王殿下。”时不时有人冲千凌昱行礼问安。

三皇子眼尖，立马挤出人群，大步朝千凌昱走来，“皇叔，一年未见，皇叔可还安好？”

千凌昱那双黑眸幽深，看不到眼底的情绪，“托你的福，好得很。”

三皇子眉开眼笑，并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他刚准备开口，千凌昱却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四皇子走去。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唱的哪出戏？

只见千凌昱在四皇子面前驻足，“听说老四最近一年苦练马上功夫？”

四皇子怯生生地点头，鼓起勇气道：“是……因为侄儿对皇叔的战神威名，甚是钦佩。”

千凌昱拍了拍四皇子的肩，温和一笑，“骁勇善战固然是好，但也要分清场合，在市井百姓面前逞威风，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出楚王话里的讽刺警告之意，纷纷看向一脸窘迫的三皇子。

“皇叔所言极是，侄儿记下了。”四皇子对楚王的话一知半解，仍恭敬一礼。

“如此甚好。”千凌昱甚是欣慰，又道：“你若想钻研兵法，本王倒是有几本兵书，可借你一看。”

四皇子又惊又喜，丝毫不顾及身边黑着脸的江影，一口应下，“多谢皇叔！”

三皇子又气又恼，脸颊早已憋成猪肝色，皇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含沙射影讽刺他，又故意给老四抛出橄榄枝，皇叔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皇叔转了心思，想扶持老四？

三皇子走上前来，耐着性子问道：“皇叔，能否也借我几本兵书？侄儿也想学习。”

“你？”千凌昱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心高气傲，太过浮躁。还是去看道德经静静心吧。”

众人忍俊不禁，更有人发出隐忍的轻笑声，场面一度滑稽。

千凌昱缓步离开大殿，三皇子愣在原地，早知楚王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患得患失，今日楚王对他颇有成见，是他这些日子太过放肆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决不能失去楚王这个靠山。

更不能让别的皇子捷足先登，三皇子看向四皇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

穆府。

门房小厮来到药草房通传，“大公子，南城先生在外求见！”

穆辞的指尖捻着一根药草，不禁皱眉，这厮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准没好事！

“不见！”

“是……”小厮正准备离去。

“等等！”穆辞突然唤住他，“他有说见我是为何事？”

小厮连连点头，“说了，陶先生说，他要成亲了！特来相告！”

“谁？陶恒要成亲？”

穆辞一个激灵，连忙放下药草，慌不择路地往外走，比他自己成亲都还激动，“乖乖，陶恒这棵万年铁树，竟然要开花了？！快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