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若星道：“你们不是听了半天了吗？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沙桦，人称沙少，他路子广，各个领域几乎都有他能联系上的专业人士。”说着互相引荐，对沙桦道：“她是米阿草，这位就是，木晴。”

“噢？”沙任似乎明白点什么，微妙的表情淡淡略过，道：“木晴，啊，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近来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万事注意。”

“意思是有人想害我？”木晴问。

“也可以这么理解。”沙桦耸耸肩。

“可为什么？”木晴有一些害怕，这么凶险的吗？

柴若星与沙桦对视点头，蹬了两步，房间窗边便升起一棋盘，棋子在棋盘两端撒落于罐子内，道：“不如，我们对弈一局，边下棋边聊。”说着两人分别在棋盘两端落坐，道：“米阿草，倒茶。”

“又使唤我干活。”米阿草启动另一墙面上的按键，墙面一横向矩形块打开，露出一管道，伸出四杯茶。

“某人主动请愿来泡茶的。”柴若星边落子边道。

“喝茶。”米阿草递给木晴一杯，又将两杯分别放于棋局两边，拿起最后一杯茶，墙面恢复原状。

“听说，”沙任边落子边道：“来自乙星的那几个仿生人，对我们甲星的麻醉剂无效。不过他们在被活体解剖过后都能短时间内迅速自然恢复。”

“这个么，首次听闻。”柴若星道：“我就还听说，他们分发的探测镯子，有一种植株——蓝萤火也能让它由绿色转蓝色。”

“蓝萤火这种植株可是双星上都有的品种之一。”沙桦道。

“双星系统，一颗星终将被另一颗星吞噬，而被吞噬的那颗星上的生命将消散灭绝，被吞噬与生命的灭绝，可互为因果，一个发生，便会牵连另一个的发生。”柴若星说着落下一子。

“据最近一次数据预测，这一轮的双星系统，乙星被吞噬的倾向稍胜一畴，他们主要分为两大主派系，一派是战争派，认为只要让甲星上的生命先灭绝，那么便能逆转目前的数据形势；另一大派是和平派，认为可以逐渐迁移资源与生命，想办法让大家最终能共同在留存下来的那颗星球上生存。”

“而那些目前在两个星球上都有的品种，便成了重点研究对象。”

“有一种生灵，更是成了各个派系都争相联手合作的目标，这种生灵，据上古记载，是株魅在我们这个时空的同族小分支，能根据对方星系上的某个关系生灵的气息，穿梭于双星之间。”

“emm株魅，这种生灵罕见，而且常常隐藏自己的这种特性身份，以防再次遭受像千年前的那次灭绝之灾。”

说着两人暂停转向木晴，凝神思索片刻，一时无话。

米阿草见状道：“木晴，之前的木晴，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当年的程辰辉共同提交了成亲申请，而程辰辉，就是株魅？如果是这样，那似乎很多事就说得通了。”她边说边想着之前与木晴相处的点滴，有一些感觉奇怪的地方，之前的木晴不愿说，她便没多问，说着也转向木晴。

木晴尴尬一笑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以前的事，我也已不大清楚了。”

“程辰辉。”三人异口同声，米阿草想起前段日子风无痕助力下木晴启动鱼坠显象的那个场景：“程辰辉，他就是株魅，你是他在这个星球的关联人。因为他同时生命属性是无意草，而你是多情花呀，无意草与多情花，是宿命的纠葛。”

木晴不自觉地身子一震，好像一个深藏心底连自己都几近忘了的秘密被大家说出，愣愣道：“不知为何，想起一个人，玉竹。”语毕，画面停顿，墙面上出现偌大的几个字幕：“恭喜你们，获得一条线索，玉竹。上古木晴的一丝执念，开启了上古游戏里的角色，而玉竹，是这丝执念久未能了而积聚的怨念触发的角色。玉竹，是这游戏里木晴儿时的发小。”文字介绍映现结束后，一个视频场景浮现，画面中，是玉竹洋洋得意的说着：“木晴，告诉你哦，我加入了‘步泽’，在双星生命科学领域成就值连续十年排名星球前三的科研团队组织，我，玉竹，一个学生时代的丑小鸭，总算有了白天鹅的样子，期待与你的重逢，让你看到我闪亮的样子。”

这之后是另一段关于木晴与玉竹的关联的图文简介：木晴曾经多么想给这位朋友那段黑暗的日子带去尽可能的阳光。玉竹的妈妈早就离开不知去哪里了，爸爸整天不着家，惟一疼爱她的奶奶也在18周岁那年去世了，她是靠着自己还有一些朋友的帮助度过了后面的学业，木晴自是也周济她不少，空闲的时间里常常陪在她身边，听她说心里话，希望时间能让她开始新的生活。不过，后来，玉竹转学后，两人联系得少了。木晴隐约记得，玉竹说过，她有一个偶像，是她生命中的男神，一直是她向往并还活着坚持追梦的支撑，她说过，总有一天那位男神身边的女子会是自己并且只有自己。画面到这戛然而止。

第22章 黑暗之光（下）

木晴却强烈地感受到玉竹正努力克制着的内心的骇浪，那浪里有着疯狂的嫉妒，令人有点胆战，竟不禁落下了一滴泪。

“你怎么了？”米阿草问。

“没事，大概有些敏感吧。”木晴带着泪地笑笑，想兴许是触及到了感受之花的力量吧，说着用手轻轻揩去脸颊的泪滴，在手背的湿润处，她看到飘过几个字：“老朋友，好久不见，我们叙叙旧。风尘茶楼，下午四点。——玉竹”

“她约我。”木晴指着手背，示意米阿草看，那里连泪滴都已干。

“步泽，玉竹，她知道你与程辰辉的事？”米阿草思索着问。

木晴摇摇头，一脸懵。

沙桦对着刚刚玉竹画面浮现的方向托腮良久，冒出一句：“最好别去。”

木晴的好奇心被拎提起，她知沙桦这句话的意思是此约危险，但以她的性子，原本还打算商量一下的，听到这么一句别去，反而被激起劲头，去风尘茶楼看看又何妨，于是嘴上没说，心下却已打定主意。

时间跳过，至玉竹约的日子，木晴估算着时间，想着走捷径从小巷里穿过去找米阿草，再一起去茶楼，七拐八绕到最后一条巷，眼看着街对面就要到了，却被一个力道封上嘴扛起，看到他们耳后的标纹，木晴从背景信息介绍里获悉这两个是II代机器人。II代机器人有一定的自我行动力，只按照设定的目标方便行事，对于与目标无关的反馈不予支持。木晴被带到一个位于高楼顶层的房间后，被放下固定在椅子上不得动弹，而后嘴上的封条被撕去。

木晴喊道：“你的设定目标是什么？”

II代机器人道：“株魅，说出五年前的程辰辉消失后去了哪里，就送你回去。”

木晴感觉莫名其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机器人：“刚刚扫描了你的微表情，你这句话的真实率为10%，请配合说出株魅程辰辉的去向。”

“什么株魅，我不清楚。”

沉默，僵持几分钟后，机器人又道：“请配合说出株魅程辰辉的去向。”就这样每五分钟说一次，木晴始终沉默不说话，现在的她的确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许是设定有问题抓错人了，可是在这里她喊也没人应，全身被束缚着也无法动弹联系别人。

两小时后，机器人发出最后通告：“请配合说出株魅程辰辉的去向，再不配合我们将进行下一程序。”

木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弄错了。”她知道说这个是没用的,II代机器人会忽略这些反馈，只能希望那个委派这个机器人的人类或者更高级点的智能系统能看到这一段，对设定做出更改。

木晴被机器人再次扛起，扔进了里间。房间里一片黑暗，黯淡无光，听机器人在外面道：“这房间做了特殊处理，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一点声音都透不出去，你将看到自己想象的场景，听到自己想象的声音。”

木晴原是怕黑的，在这里，虽知在游戏中，还是滋生些恐惧，她听到各种足以增添恐惧的声音，尽管知道这些不过是效果处理，可这漆黑一片加上这声音，加上自己无尽的恐怖联想足以让她害怕得发抖，手心的冷汗让她感受到这些的真实，便越发惶恐。

此时，上古游戏中的风无痕的眼前，一个碎片在放大，他常常会预见一些未来事情的碎片，这回是木晴在黑暗里发抖而后消失的场景。“不好。”风无痕忙主动退出游戏，想从另一入口进入游戏到木晴的身边，可是游戏入口去被锁死，屏幕上显示：“网络信号不给力，请稍候……”保持着这个状态跳不过去，而那个碎片显示的场景在风无痕脑海越来越清晰。容若倾进来问：“紫藤花苞在颤抖，顾念安她怎么了？”“是木晴，她被困住了。”风无痕查询玉竹竺角色在小城中的操作者，便边联系小城中的玉竹，边找到木晴所在的地址，打开后台编辑器。

“现在修改代码，会打乱正在进行的游戏进程，很多角色会被动强行退出游戏的。”容若倾看到编辑器上闪烁的光标道。

联系玉竹的联系信号还在闪烁未联通，风无痕眼前的碎片放大到整个眼帘后裂开飞散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双手置于键盘，正欲编写代码，“啪”地一声，黑屏了，紫藤花苞飘了一朵进来，在黑了的屏幕上，颤抖着摇摆。

“它在说，先别轻易行动，坐观其变。”容若倾道。

游戏中，木晴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靠着冰冷的墙。“请配合说出株魅的去向，”机器人的声音：“只要你说愿意就可以出来”

“不！”木晴喊道：“这明明都是假的，假的！不会怎么样。”她对自己道。可是漆黑，死寂黑暗里那些诡异的声音还是让她毛骨悚然，她近乎哭着不断对自己道：“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阴霾笼罩着她，让她透不过气。她埋下头，耳边是想象中那个张开大嘴欲活吞了自己的巨大怪兽的喘息声，一股冷意直涌上来，更让人觉得那怪兽活脱脱正脸部对着自己，那是她时而会做的梦，似乎是被自己隐藏压抑已久的一部分的释放与爆发。

顾念安和百里海辰看着这一切，紫藤的颤噤同样牵动着顾念安，那个人受着的就好像是自己正受着的，如此真实而又紧密，便问：“我们该怎么办？怎么能帮到她？”

百里海辰看出了顾念安的不对劲，边说着“多情就是麻烦”，边将她搂进怀里，坚定地看向暗黑处：“无意草，斩尽天地间无谓丝线，东是东，西是西，各归其位吧。”微细时空时，长在一处的紫藤花分出两堆，颜色深浅各有不同，顾念安的情绪在趋于平静。

“木晴，想象美好的事物，改变你的想象！”木晴仿佛听到了程辰辉的声音：“木晴，勇敢一点，想点美好的事物。”木晴抬头，只有黑暗，又埋了埋头，碰到了由项链，那里闪亮出鱼坠轮廓，模糊的坠饰在另两人的视线有了分明的开头。

“深海鱼坠。”顾念安和百里海辰看到了那鱼形轮廓的亮光。霎时，他们明白了，这鱼坠一直都在，只他们现在才能看到而已。

“为何，要这样？”顾念安问。

“这是快速促使执念力量迸发的最佳方式之一。”百里海辰回答，他联想到那些视频影像里的故事，在这一刻得出了这个答案。

木晴仿佛看见梦境里那个模糊身影的男子正向自己走近，“不，不”，莫名的悲凉让恐惧又加深了几分，她感受到体力值在一点点消耗下降，再怎么样，程辰辉会帮自己的吧？心里竟蒙生了一丝勇气与期待：“不只于此，对吧，一定不只于此，程辰辉，救我。”

她都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期待，但就是这么感觉的。鱼坠发出了蓝色的微光，木晴看着这光害怕少了一分，心里念道：“程辰辉，你在这里吗？你来了吗？”恐怖的景象虽然有点褪去但还是感觉被恐惧扼住了咽喉。

“木晴，”程辰辉叫道，戒指上的鱼坠发出亮光，突然两个鱼坠的亮光相近交融扩散直至淹没了整个房间，木晴那么一瞬感到左手被另一只手牵着的温度。“快走，木晴，我是程辰辉。”木晴听到这个名字，感受着他熟悉而亲切的存在，放心地跟他走，见他猛地用另一只手拉开房间门，两人出门了，外面是明朗的天，木晴睁大眼，身边是喷泉，还有来往的人群。

“刚刚明明我被带上高楼的暗室，这？”木晴紧紧抓住程辰辉的手，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听他在自己耳边道：“别怕，这是我所在的乙星。你来到了我所在的星球，我会护你周全。”

就这样，喷池的水在清明蓝天下一束束花般地从水柱头涌出散开，喷池旁，木晴依偎在程辰辉怀里，那是黑暗里的温暖，那是恐惧时坚实的肩膀，在那另一颗星。

“深海鱼坠。”顾念安和百里海辰再次异口同声着，在暗黑的倒退中旋转，旋转，流光树的旋转，转换空间再度停留，最后一抹日光渲染了夜幕，洒落在两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