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手臂后，顾择一又半跪在余岁安面前，帮他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我自己来吧。”余岁安觉得有些尴尬。

“不用，”顾择一轻轻擦拭着余岁安膝盖上的伤口，头也没抬，但语气里藏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余岁安看着顾择一的头顶，宽肩，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和他那捏着棉签的修长手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气。

顾择一突然抬头，跟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干嘛？”余岁安问。

“我要开始弄那个小石子了，”顾择一答，“要是疼，你就吭声。”

“没事，你弄吧。”余岁安说。

顾择一重新低下头，“你今天为什么挂我电话啊？”

余岁安这才想起打球那件事，“因为你是傻逼。”

“操...”顾择一嗤嗤笑道，“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嗯。”余岁安应了声。

顾择一小心翼翼地拨着余岁安膝盖里卡着的小石子，余岁安膝盖突然条件反射的弹了一下。

“疼吗？”顾择一立刻抬头，一脸温柔。

“不是疼，”余岁安笑了笑，“膝跳反应吧。”

顾择一皱了皱眉，以为余岁安在逞强：“马上，快弄出来了。”

“嗯。”

顾择一换了个方式，一边剥，一边轻轻往他伤口上吹气。

余岁安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还住在奶奶家的时候，有一次他哥哥来看他，他摔了后，哥哥也是这样给他吹的。

“好了，”顾择一说，“现在消个毒就能包扎了。”

余岁安没有说话，他痴痴看着顾择一动作轻柔地给他擦碘伏，包扎伤口。

“顾择一，”余岁安低声喊道。

“嗯？”顾择一抬起头来看了余岁安一眼，见余岁安迟迟没说话，又继续低头给他缠纱布。

片刻，余岁安才重新开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择一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余岁安发现他对他的喜欢。

但知道也无妨，迟早有一天余岁安会知道的。

也许是他藏不住了，也许是他被发现了。

早一些，晚一些，没有区别。

“我就是想。”顾择一说，“因为你也很好。”

余岁安突然感觉鼻头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他好吗？

他很好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直到顾择一彻底给他包扎好抬起头后，这难捱的沉默才被打破。

“顾择一。”

“嗯？”

“别对我这么好。”余岁安垂下头来，不敢再去看顾择一，生怕被他发现自己优柔寡断的那一面，“我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顾择一蹲在余岁安面前。

“我是怪物。”余岁安感觉嗓子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好巧啊，”顾择一伸手按住了余岁安的头，轻轻揉了揉，说：“你是怪物，我是变态。”

余岁安抬起头，顾择一笑着看他，眉眼弯弯。

“你听过一句话吗？”顾择一问。

“什么？”

“他大舅......”顾择一坏笑看着余岁安，用陕西话的强调唱着，“他二舅，都是他舅......”

“操！”余岁安彻底笑了起来，心里的难堪和脆弱瞬间烟消云散。

“哎哟，”顾择一突然叫了声，“腿蹲麻了，我得坐坐。”

“傻逼......”他轻声笑骂道。

“这雨还有得下呢。”顾择一双手撑在身后，看着外面的雨。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肆虐。

顾择一坐在余岁安身边，躺了下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躺会。”

余岁安想了想，手臂放在独自上，也躺了下来。

顾择一冲他一笑，然后闭上双眼，低声道：“小鱼儿，雨声真好听啊。”

“嗯。”余岁安应了声，情不自禁偏头看着顾择一。

他的脸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长睫偶尔微微抖动，嘴角还噙着笑。

余岁安的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顾择一。”

“嗯？”顾择一睁开眼，扭头看他。

“谢谢......”

*

“醒醒。”余岁安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顾择一。

“啊？”顾择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咋睡着了？”

“你都打呼噜了。”余岁安说。

“放屁，我睡觉从不打呼噜。”顾择一反驳道，看见身上盖着一半空调被，“你给我盖的啊？”

“怕你冻死。”余岁安说，“我走了。”

“雨停了？”顾择一摸到手机看了一眼，“都十一点了啊。”

“嗯。有袋子吗？”余岁安说，“我把试衣服装一下。”

顾择一走到飘窗边，从上面拿过一个白色的纸袋：“这个行吗？”

“行。”余岁安接过袋子，将自己的湿衣服塞进袋子里，想了想，有从鞋里拿出湿袜子扔进袋子里。

“你穿多大鞋？”顾择一问。

“四二。”余岁安答，“怎么了？”

“湿鞋穿着多难受啊？”顾择一拎着一双鞋走来，他将鞋放在地上，“穿这个吧。”

“不用了，我十几分钟就到家了，到家换一双就行。”余岁安拿起湿鞋准备穿。

顾择一将鞋抢走，又去阳台拿了个袋子，将湿鞋装进去。

“卧槽，你干嘛？”余岁安一脸惊讶。

顾择一没说话，拉开衣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双短袜，扔给余岁安：“穿这个，新的，鞋是四三的，就穿过两回，我穿着正好有点挤，你穿应该差不多。”

“真不用。”余岁安无奈道，“你这这么多，我周一带到学校都麻烦。”

顾择一也不说话，直接蹲在余岁安面前，拿着他腿边的袜子，握着他的脚踝，作势要给他穿袜子。

“卧槽，你这...”余岁安惊了，“你他妈疯了吧？”

“要么你自己穿，”顾择一抬眸看他，“要么我给你穿。”

“操......”余岁安低声骂道，“行行行，我自己来，自己来，真他妈服了你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霸道。”

“自己穿啊？”顾择一坏笑道。

“自己穿，自己穿，”余岁安认输了，“让你这么个大少爷伺候我，我怕折寿。”

顾择一笑了笑，转身从衣柜里捞出一件T恤往自己身上套。

余岁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妈的，身材这么好，这么还跟个弱鸡一样。

打十几分钟拳，就累得睡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