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凌晨，约莫五点多钟，外边的天还黑着，玉泉路大院的老宅里却已经亮起了灯。

费劲巴拉地把胖崽子和张茵茵从被窝里揪出来扛下楼，周勋很是心累。

“一会儿我就要去厂里，等吃过早饭之后方文你记得开车送她俩去学校。”

“八点钟有开学典礼的，可别弄迟到了。”

正没精打采地扒在桌边喝着粥呢，李方文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七点我就给她俩送过去吧，八点太晚了，我还得去农业部报到呢。”

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周勋沉吟片刻，“七点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呗。”

“记着给她俩把校服套上。”

“我先走了哈，不提前去检查一下我不放心。”

明白今天是个大日子，李方文点点头，“你去吧，我肯定不会误事儿的。”

得了他的保证，周勋从桌上抓了根油条，套上外套之后就匆匆地出了门。

一路加速，直到机械厂，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群工人们打着手电在门口忙活。

在人群外边停下车，周勋摘掉手套推开车门。

“里面都整好了没？外边的样子工夫就先别忙活了，把里面整好才是正事儿。”

张二和从人群中钻出来，手里还抓着厚厚的一沓表。

“厂长，里头都弄好了，指示牌我们连夜赶工才做完，刚刚已经都给装上去了。”

周勋点点头把他拉上车，驱散人群之后径直就把车开进了厂。

和一个月之前不同，现在的机械厂可谓是焕然一新。

照着周勋给的图纸，张二和让施工队把整个厂里头都给翻新了一遍。

除去因为赶工而没法拆除的几间老厂房只是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外墙，其余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崭新的。

就连满是飞灰的路面也重新用混凝土浇筑了一遍。

把小汽车给停到办公楼面前新规划的车位上，周勋一边翻看着张二和递给他的名单，一边快步往子弟学校那边去。

跟机械厂的情况差不太多，子弟学校里头的操场上也是乌泱泱一片人。

崔鸣和黄教授领着一大帮子老师们正在做着清扫工作。

看到周勋来了，崔鸣赶忙放下手里的笤帚凑上前打了个招呼。

简单往周围扫了一眼，周勋晃了晃手里的名单，“崔校长，开学典礼上要来的领导人数之前就报给你了，座位什么的都安排好了没？”

“还有升旗仪式要的国旗呢？准备好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崔鸣挠挠头转身就跑。

等再回来的时候，他胸前就搂着面国旗。

“厂长，国旗在这儿呢。”

展开国旗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周勋放下心来。

“旗手是哪两个？还有护旗队呢？都准备好了没？”

崔鸣搓搓手很是羞赧的样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旗手不是有身高要求嘛，就我和简老师身高超过了一米八，所以我俩是旗手。”

“至于护旗手嘛，黄教授他们挑了四个出来。”

“厂长，您放心吧，我们已经练了一个月了，绝对不会掉链子的。”

周勋点点头，当即就让张二和去把他说的那几个人都喊了过来。

“之前我忙别的事儿去了，也没机会看你们彩排，趁着现在还有点儿时间，你们先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今儿场面太大了，要慎重再慎重。”

崔鸣噎了一下，不放心您还点个锤子的头。

几人对视一眼，也没磨叽，飞快地就动了起来。

机械厂里在忙活，南锣鼓巷的四合院里也没消停。

刚过六点半，天边才隐隐露白，各家各户就已经把自家的娃娃给拎了出来押到水池边开始洗漱。

傻柱正蹲在屋檐下刷牙，看着以前还很邋遢的娃娃们一个个都换上了新衣服，他吃惊地扭过头看向边上的秦淮如。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都穿上新衣服了？”

“还有，他们的衣服怎么都是一样的？是一起做的吗？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哈。”

秦淮如洗着衣服的手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话语里也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今儿是周勋他们厂的学校开学，咱们院子里头的小孩儿都要转过去呢。”

“至于那衣服嘛，好像是学校里头免费发的，听说一年有两套，一套薄的一套厚的。”

傻柱愣了一下，“衣服是免费发的？两套？”

“对”秦淮如点点头。

叹了口气，她幽幽地又补充道，“不止衣服，房子也是免费。”

“过两天他们就要搬家了，搬去他们厂里新建的小区来着，那里头的房子也不用给钱，只不过听人说退休之后才能买卖来着。”

傻柱倒抽一口凉气。

他知道周勋财大气粗又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带着点儿质疑，傻柱皱起眉头，“是咱们院子里头的才有免费的房住吧？我听三大爷说是用旧房换新房来着。”

秦淮如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后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非也非也。”

“只要是进了厂的工人就有新房住的。”

瞬间挤出个笑容，秦淮如转过身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许叔，您早。”

许伍德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背起手看向傻柱。

“什么时候出来的？”

傻柱摸了摸鼻子低下头闷不做声，还是秦淮如替他回答道，“叔，我是昨儿下午去接的他。”

许伍德脸上笑容不变，“人接了出来就行，柱子啊，听叔一声劝，往后可要好好做人，别再惹是生非了。”

依旧是不搭理他，傻柱起身径直回了屋里。

看着他的背影，秦淮如抿了抿嘴唇赔笑道，“许叔，您别生气，柱子就这性格。”

本来也没打算和一个傻子计较，许伍德颇为大度地摆了摆手，“我不生气，这大早上的，又是好日子，我生哪门子的气呀？”

“对了，淮如，你找到新的住处没？”

听许伍德问起这个，秦淮如叹了口气，“许叔，我还寻思着上午或者是什么时候去知会您一声呢。”

“现在房子实在是不好找，您能再宽限我们几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