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越边下楼边打电话：“俞叔，让祝长杉带人来学校！图书馆！快点！”

“是朴少爷又失忆了吗？”俞蜀平小心地问。

“这次是恢复记忆。”俞越恰好走到朴佑臣身边，他挂了电话，他伸手拉过朴佑臣的胳膊，一个转身就顺带起朴佑臣趴到自己的背上，动作快得就像一阵风。

背着朴佑臣刚走出去两步，金尚凌突然问：“我可以上去帮忙吗？”

他回头对金尚凌说：“兴一不在，不介意的话，帮我照顾一下佑臣。”

“不介意！”金尚凌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到了朴佑臣公寓门口，俞越停住脚步，等金尚凌跟过来，说：“用他的手，开门。”

简短的话语，金尚凌明白俞越指的是指纹解锁，而俞越背着人没法腾出手来，她便拿起朴佑臣的手按向指纹板。

俞越像安置聂夏鸾一样为朴佑臣脱外套，脱鞋，盖被子。从未照顾过人的金尚凌，就像温室里的花朵，如今看着俞越行云流水的动作竟然不禁紧张了起来，她站在妨碍不到俞越的地方，两只手不知该放哪。

俞越将所有的事情做完，在椅子上坐下，方才发现金尚凌还站在那。

“你也坐下啊。”俞越说。

金尚凌有些羞愧地坐下，所谓的帮忙，不过是给他开了个门而已。气氛瞬间就凝固了，俞越翻看着朴佑臣桌上的资料，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去看看夏鸾吗？”金尚凌尴尬地问道，她不敢直视俞越，只是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番，他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优雅的魅力，全身散发着帝王的森冷气质，这样的人会是季代云此前说的混混吗？

“你想过去看她的话没关系，我在这。”俞越头也不抬地说。

拜托！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吗？金尚凌心里叫苦，只是俞越在这让她好不自在啊，她自小到大都是千金小姐，还没人给过她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他们这样不送医院可以吗？”金尚凌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朴佑臣，有些担心地问，看那样子像是做噩梦了。

“最好的医生，是他们自己。”俞越说，“比医院里任何一个人都优秀的医生，正在来的路上。”

“是你之前打电话叫的那位吗？”金尚凌问。

“嗯。”

“他是哪里的医生？”金尚凌好奇这位比任何人都优秀的医生。

俞越抬起头，看着金尚凌说：“着你没必要知道，但我总不会害他们。”他所有的解释仅限于此，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祝长杉的父亲曾是跟着俞越父亲出生入死的人，而祝长杉虽是个医生，却也让俞越在危险的境地里起死回生了很多次，曾经是战地里的白衣圣手，现在是俞越的私人医生。

聂夏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空洞的眼盯了天花板一会，她支撑起自己起身。

“聂小姐，您醒了。”祝长杉欣慰地笑着，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被俞越逼着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啊，这小妮子终于醒了。

聂政道杵着脑袋睡得很浅，接到电话也是立刻就赶过来看孙女了，守了一晚上，听到声音立刻就醒了。

“你可终于醒了，我的夏鸾啊！”聂政道摸了摸聂夏鸾的头，“你可急死爷爷了！”

“爷爷……”见到聂政道，聂夏鸾扑倒聂政道的怀里，眼泪唰的一下就留了下来。

“没事没事，乖孙女，还有爷爷呢，咱不哭。”聂政道抱住聂夏鸾，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的安慰道。她却哭得更凶了，心里依然无法接受双亲去世的事实。

俞越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聂夏鸾房间门口没有进去，掉头回了朴佑臣的房间。

命运就像是在跟聂夏鸾开玩笑，给了她最好的亲人，却又一个不剩地都带走，最后只剩下一个老人，撑着家，撑着亲情，撑着她。

朴佑臣没过多会也醒了，那双眼里没有一丝活力，静得有些可怕。没想到睁眼后看到的人竟然是金尚凌和俞越。虽然早就知道了那件往事，可是当真正的记忆回归大脑，那一幕幕依然惨烈的让他一时接受不了，他看向窗外，说：“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金尚凌看了看俞越，俞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朴佑臣，她才起身跟着俞越离开。

因为光亿的事情，朴安顺已经晕头转向，朴佑臣的事，俞越并没有告诉朴安顺。

那一天，陆欣柔生产，聂东久照顾她，聂悠雨送饭，聂华珉由郑玄哲带着，聂政道虽然坚持守着聂夏鸾，最终还是被被聂夏鸾劝回家休息。

聂夏鸾和朴佑臣两人都选择了在学校住下，原因很简单，回家也不会有人顾得上他们，还会给人徒增麻烦。两个房间的灯都亮着，亮到了很晚。

聂夏鸾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又看看第三图书馆背后夜幕下静得可怕的湖面，心底生出一股厌恶之感。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裹紧围巾出了公寓，匆匆下楼的时候，碰上了对面男生宿舍也正下楼的朴佑臣。

“你去哪？”

“你去哪？”

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又惊异于这股默契。空气静了一秒，朴佑臣看见聂夏鸾手中捏的报纸，明白了她要去的地方。

“一起去吧。”朴佑臣说。两人正好目的相同。

“嗯。”聂夏鸾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头。

两人打的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直到车子停在八年前发生事故的那条街边，也就是报纸上所配照片的地方。

下车后，两人静静环顾着四周，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和记忆重合。哪个位置是聂夏鸾母亲倒下的位置，哪个位置是朴佑臣母亲中枪的位置，哪个位置是当年他们藏身的车子停的位置……

两人流着无声的泪，站在街边看着眼前的一切，纵使头痛感再次袭来，也不逃避。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也不知到底是白雾还是眼泪，模糊着视线，直到什么都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