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欧阳牛两夫妻没去县城，住在于扬武家原欧阳海的房子，把欧阳海赶去县城住宾馆。晚饭是在家里面吃的，饭后于扬武和欧阳牛去到二楼书房喝茶，张慧在帮忙辅导两个小孩做作业。

村民大会定在晚上七点半，地点离于扬武家几米处的旧生产队队屋，旧房子已经全拆了，现在成了一大片空地，乡里本来是准备申请资金把它建成一个健身公园，但有几户人家反对，一直空闲下来，连路灯都没有，现在的照明是找人临时拉建的。

大会规定每家每户必须派一个代表到场，村里老人闲来无事也过来凑热闹，小孩在广场上东奔西跑，兴奋不已，不到七点，已经聚集百多人了。这场面就像七十年代放广场电影。七点十五分，村长于扬泰带着八个人走来。乡干部两人，镇干部两人，县里来四人，扶贫办两人，令于扬武没想到的是，县副书记刘丰源居然也来了。

前面村长、乡镇干部轮流发言，都是讲些鼓励的话，有村民提起那段断头水泥路的事，顿时争吵声一片，一下子就把于扬泰惹急了，大声喊道：“今天有县里的领导在，你们注意点”

此时，刘丰源拿起话筒说：“够了！我是县里副书记刘丰源，是自卫还击战中从死人堆里爬过的人，你们现在像什么样，相互间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都是同一姓氏同一族的亲人呀！不想着怎么发展乡村同奔小康，只会窝里斗，看看隔壁村，再看看你们现在，很硬气，很有脸是吧，那就别去领扶贫救助金，我叫他们停了。

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们，那截路不管怎样都要修起来，交通都不行，怎么发展经济？土地是国家的，不是私人的，况且那是公共用地，谁再敢阻拦，我追究他的责任。”

台下寂静了，这时村长于扬泰带头鼓掌，接着大部分人都拍手叫好，有几个低声吱唔的。刘丰源摆了摆手，接着说：“县里为枫叶村也是想尽了办法，给大家找来了一个投资公司，希望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出工不出力，领钱不干活的现象，我刘丰源带头监督，下面，让扶贫办主任给你们细说”

大概的意思就是将所耕种的农田收归村委集中管理经营，按土地多少划分股份，成立村委股份制公司，统一管理或外包。

于扬武听到这里，立马站起来往广场走去，欧阳牛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会场的村民在窃窃私语，什么样的话题都有，支持的占了三分之二，反对的基本是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怕收归集中管理后粮食的问题，祖祖辈辈靠耕种为生突然间失去了，会很不适应；也有人说万一承包商到时卷款走人怎么办？还有人说承包之后能不能领救济金等等。

此时刘丰源书记拿起话筒说：“各位，各位静一静，这次县里拉的投资商诚意十足，而且公司股东里有你们本村的一个人～于扬武，这次，你们可以放心。”

听到这里，会场底下的人立马炸开了锅，走到场边的于扬武立刻站在原地，他知道这次被人下套了，而这个人正是罗新的爸爸罗焕之罗大书记，一个不能拒绝的人，真是个老狐狸。肯定是罗新回家后又说了什么，心里面真是上万头草泥马在飞奔啊。

由于欧阳牛听不懂粤语，站在旁边问：“怎么了？”

于扬武苦笑了下，将昨在民政局门口发生发生的事和刚才的话题说了出来，欧阳牛听完不禁也苦笑了起来。

此时，刘丰源书记已经从台上往于扬武方向大步走来，那些乡镇干部和扶贫办干部，看着面前身穿短袖圆领T恤，短裤，脚穿拖鞋的人，有点不敢相信。

刘丰源书记走到面前伸出右手道：“于扬武同志，你好！我们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于扬武伸手握在一起，笑着说：“刘书记，您好！之前多有得罪，就见谅！”之后伸手转向欧阳牛用普通话说：“这是公司最大股东欧阳牛。”

刘丰源往前两步伸出右手说：“您好！欧阳先生，欢迎到高城投资”

两人手握在一起，可刘丰源没松手，转向会场用普通话大声道：“今天，非常荣幸，投资公司的两大股东都在这里，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上来讲话”说完，右手拉着欧阳牛伸左手拉着于扬武往台上走去。

欧阳牛和于扬武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此时，村长于扬泰用普通话说：“欢迎两位，大家鼓掌”

先是欧阳牛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就推说以后的工作由公司董事长张家炎负责。出于礼貌，于扬武也讲了几句，此时台下就有不同的声音了

“扬武，你的债务清理了吗？”

“一个连老婆都管不住，离了婚的人怎么可能管理公司”

甚至还有人拿他父母小孩来作文章

听到这些，于扬武当场站起来说：“我的债务已经结清，对于个人私事不应该牵涉到这里来。不管怎样，我父母到目前为止只靠自己劳作，没领过一分一毫的救济金。三婶，上个月为救济金的事你没少去乡政府吧？于扬茂，我山里的油茶果子，你没少光顾吧？扬添，我山里养的鸡少了几只，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一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哑口无言

“我只想做该做的，至于跟不跟着干是你们的事，别怪我把丑话说前面：现在不上车，以后连半点机会都不给。你们一天天靠领救济金过日子，过习惯了，觉得政府给你是应该的，不给就是错的，万一真是被停了，到了没有的那一天，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总觉得有救济金就不用辛苦劳作，够过日子就满足了，你们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病入膏肓，是时候把身上的懒散和臭毛病去掉了。公司，有公司的章程与规矩，没有不劳而获，没有大锅饭，要想获取，须靠自己的辛勤劳作。在我这里没有投机取巧，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完，直接往家里走去。由于，于扬武用的是普通话，欧阳牛一字不漏的听着，也站起来跟着走。刘丰源和旁边的人交代几句，和随同秘书也往于阳武家里走去。

乡镇干部和于扬泰接着在主持会议，也许是于扬武的话起到作用。会上，全部通过成立枫叶村股份责任有限公司，全体村民签字按指纹，选举同意于扬泰为第一任董事长，于扬光为经理。

于扬武回到家后，直接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刚才，他确实生气了。不管是谁？只要不在理，敢拿他家里面的人作文章讲是非，他绝不允许。

两位老人没去开会，就在家里陪着张慧看电视。距离那么近，而且刚才声音那么大他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儿呀，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跟他们较劲呀。”母亲开口说

“你懂什么，是男儿就要有血性，直接了当总比背后打黑枪光明磊落”老父亲道。

于扬武说：“爸，妈，这几年让你们受苦了”

欧阳牛和刘丰源三人此时站在于扬武的身后，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张慧走过去拉着欧阳牛轻轻的说着话。

“刘副书记，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大神呀”于扬武不客气的说道

刘丰源自知理亏，脸上笑笑地和两位老人打着招呼。

不一会，在院子里摆上一张圆桌，于扬武把茶具拿了下来，煮水、洗杯、泡茶，一圈过后，拿出香烟直接抽了起来，他在等。

这时，那位秘书用普通话说：“那边快要有结果了”

欧阳牛说：“这是谁的主意，不说清楚，我们可以随时撤资走人，这冤大头当不得”

刘丰源说：“八十年代初期，在部队，我是连长，他是团长，那一仗后，全团只剩六个人。我年龄比你们大不少，就叫声老弟了”

于扬武：“打住，来点实在的，还有，把你那气场收回去，对我们没用。”和他猜测的一致，罗大书记，与其说为了一个枫叶村，不如说是为了一个人，居然把宝押上，而这人正是自己，罗新到底说了什么？

刘丰源说：“免税一年，补贴公司租金一年，最低利息免抵押免担保银行贷款5000万，前提是把枫叶村从扶贫办除名，这些，够了吧？”

欧阳牛说：“我们是真心实意过来办企业做实事，不是过来圈钱的”

刘丰源沉思着说：“只要你们坚持五年，把枫叶村带上一个台阶，我个人提议把现有为家公司楼宇和土地使用权赠送你们”

秘书听到这话正准备开口，被刘丰源用手制止了。

于扬武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于不义之财，我们不敢接受”

刘丰源看着于扬武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这时，村长于扬泰带着几人走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