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那日去码头送了人回来之后，先是猛灌了两杯茶，这才说：

“大哥和长明终究是与我生分了，那院子多租几日便多租几日，也费不了几个银钱，他们硬生生是连看榜也不等了，就这么回去了。”

正在给大哥准备夏衫的娘亲白了爹爹一眼：

“看你那样儿，兜里有几个银钱就不知道姓啥了，是不？”

“大哥和长明这是会过日子，银钱该省还是要省的。”

爹爹听了，咧了咧嘴，没有再说什么。

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说：

“我估摸着，意耀和意景，这次说不定能中，到看榜那天，我要是没起来，你早点儿叫我一声。”

“行。”

“我看着他们这次也能中，自从咱们家铁蛋中了秀才，我们家这几个小的，也都跟开了窍儿一样。”

“哪儿啊。”爹爹反驳，“这几个孩子，脑袋瓜都聪明着呢。”

接着，爹爹的话锋一转：“不过，我看我们的家铁蛋最聪明。”

“孩子大了，脸皮薄了，别老是叫铁蛋了。”娘亲纠正。

爹爹不服：“哎——你刚刚也是叫铁蛋了呢，我可是听到真真的。”

“我是他娘，能一样吗？”

“我还是他爹呢。”

……

眼瞅着两口子又日常斗嘴，在一边儿练字的我和大姐，无奈的相视一眼，默默的降低存在感。

现在这两位大人，我们是一个也能不惹的。

惹了爹爹，爹爹会断了给我们买零嘴儿。

热了娘亲……

哎呀呀，不敢想，不敢想。

娘亲能拿捏我们的地方太多了。

到了放榜那天，爹爹没等娘亲叫，就起床了，饭都没吃就往外跑。

“长江，你干什么去？多少吃点儿垫垫肚子。”娘亲这一嗓子，生生把睡梦中的我给吵醒了。

“我到外面随便儿买俩包子就是，今天放榜，我可得早早去占地方，去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了。”

随着说话声，爹爹越走越远。

那个“了”字传来的时候，已经几不可闻。

【今天要放榜了啊。也不知道意耀和意景堂兄会不会榜上有名。】

心里面划过这个念头，我翻个身，便又睡着了。

【左右爹爹回来就知道了，我先睡会儿。】

果然，我和大姐起来没多久， 娘亲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

爹爹就跟中了五百万一样，喜气洋洋地冲了进来：

“娟儿，娟儿，中了！中了！哈哈哈！”

那样子，比大哥中秀才时候的样子有过之而不及。

娘亲急忙问：【】

“我们老李家，这下又多了两个童生了！”

娘亲一听，也是高兴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娟儿，之前我就跟大哥他们说好了，等榜单出来，我就给带消息回去。”

“趁着时辰还早，我这就去坐船回去一趟。”

“这边儿，你照应着，我明天就回来。”

说着，爹就往外跑。

“哎，哎，你这么着急做甚？”娘亲急忙阻拦。

“ 两个孩子都中了童生，你这个当叔叔伯伯的，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你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