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由姚亮他们在各地如法炮制。

承琪把事情交给端王，自己则准备离开武昌前往荆州。

“琪三哥哥，我还是有点不踏实。”承璟没见过这阵仗，有点担心。

承琪正色道：“记住，端王爷，是湖北的王。如有不服从的，该杀的杀，不要手软。”

承璟迟疑着点头：“我照哥哥的方法去做，有任何情况会与哥哥联系的。”

承琪笑着说道：“你看住姚亮就行。下月中旬之前，姚亮会处理完毕，快年底了，他知道对他最有利的是什么。”

离开之前，承琪去了威远镖局见肖虎，而肖虎见到与他同去的陶德彰，也是激动万分。

旧交新朋，把盏言欢，等酒过三巡，回到王府已近子时。

门人将他们迎进去之后，低声道：“刚才有位女子，带着一位受伤的女子来，端王已经安排请了郎中。”

承琪问：“人在哪？”

“在东厢房。”门人带着承琪他们到了厢房，进屋只见黑燕子坐在桌前，而床榻上躺着林飞儿。

黑燕子道：“不出所料，只是对方人多，我没顾上，她受了点伤。”

承琪问：“伤重吗？”

黑燕子摇头：“郎中来瞧过了，唐侍卫也看了，没啥大碍，就是得躺几天。”

承琪望了眼身边的薛彪，他转头不望她，于是他对黑燕子说：“辛苦你照顾几天。”

黑燕子冲承琪道：“我可不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薛彪闻言转身出了屋，黑燕子道：“她喜欢他，他喜欢她，你知道吗？”

承琪皱着眉：“哪哪那么多他，听不懂。”

“你知道的，她喜欢他，他喜欢她。”黑燕子迎着他的目光，“你知道的。”

承琪掉转头轻声道：“感情的事，我管不了。”

“那你自己的呢？”黑燕子问，“你是把我当管焱的姐姐，还是把我当你的朋友？”

承琪还未开口，黑燕子快速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将肩头露出来。

承琪见她雪白的皮肤之上，纹着“燕”“琪”两字，一看就是自己的字迹。

“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认的字吗？”黑燕子望着他，嘴角微笑着，眼里却泛起泪光：“你写了黑燕子和承琪。我俩的名字。”

承琪自然记得，他还记得她问他要了那张纸，当时她认真仔细地折纸的神态恍如昨天。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你承琪把我当什么人，我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你的人，无论生死。”

承琪呆望着那渗入皮肤的黑色，久久不语。

黑燕子缓缓将衣服拉好，走到床前，指着林飞儿：“她好了之后怎么办？”

承琪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她想上哪上哪，你别拦。你到荆州和我们会合。”

“好。”黑燕子背对着他，承琪站了会，道：“自己多加小心。”

听着他开门离开，黑燕子再也忍不住地哭泣，却又怕吵醒了林飞儿，用手捂着嘴低声呜咽，直哭得浑身无力，软坐在地上。

而躺在床上的承琪，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父亲的话回响在耳边：“承琪，你注定是孤独的。”

孤独吗？

至少在遇到顾加笑和黑燕子他们之前是孤独的，甚至到贵州去的时候仍是孤独的，但现在，他的心很充实，充满了温暖的感动。

这感动是薛彪他们带来的，每一个他爱的人，每一个他来不及去爱的人，他认识的，不认识的。

有那些和他一样共同为天下苍生奔赴而来的人，他怎么会孤独？

“父亲，孩儿不孤独，只是，孩儿该如何报答？”他闭着眼睛，任由眼泪不断流淌。

武昌的消息传到京城，承珞自是大喜，李则简等一干官员各怀心思。

欧慎之拿到贪污官员的名单，几乎所有武昌府官员都收过紫星教的贿赂，只是多少而已。

“皇上，这些官员该如何处置？”欧慎之谨慎地询问皇帝的意见。

承珞道：“承琪的做法已经很明确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些官员中有能干的，地方上百姓对他们口碑不错的，就让他们继续好好干吧。至于个别的罪大恶极又勾结邪教为虎作伥欺压百姓之徒，吏部与都察院一起核实了，该罚的罚，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臣遵旨。皇上，这武昌府的紫星教清了，其他地方的应该也快了吧？”

承珞摇头叹着气：“哪有如此简单？慎之啊，你也知道，这紫星教不是一天两天能除得了的，承琪这么做只是撕开一个角，表示一下朝廷的决心。但联以为，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朝廷能从根子上灭了紫星教的。”

欧慎之点头：“皇上，臣在未考取功名之前，家乡的很多人就已经是教徒了。据臣观察，紫星教只做两件事。”

“哦？哪两件事？”

“上拉官员，下欺百姓。”

承珞摸着下巴沉思着：“上拉官员，下欺百姓。慎之，总结得好啊。只是这么多年来，为何朕却不知？”

欧慎之道：“被拉拢的官员，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利益来源切断呢？”

“吴州情况如何？”承珞问，他去吴州时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异样，难道这欧慎之也瞒着自己？

“皇上，吴州情况不同。吴州自古地处江南，那里的人不仅富庶，而且文雅，他们对于生活的追求并不全在金钱，而是雅致。”欧慎之笑道：“在吴州当官，没点才气，当地人都看不起你。”

承珞哈哈直笑：“所以吴俊杰去吴州，因为这才不得民心？”

“有一部分原因。”欧慎之听皇上提起吴俊杰，怕往李刚的案子上引，立即转开话题：“微臣即刻去找张权量大人督办皇上交代之事。”

承珞点头：“户部已经派人前往武昌接收上交之物品，你那里也要抓紧办。”

等欧慎之离开后，承珞将承琪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臣弟之法，唯引蛇出洞而已。”

引蛇出洞？承琪，你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引哪条蛇出洞呢？

在京城南郊外的秦泰宁得知了武昌之事，决定去平王府找顾加笑。

承琪的大刀阔斧着实让他吃惊。

他跟随载铭多年，知道他的行事作风向来秘密低调，但承琪却反其道而行之，用雷霆之势，狂风暴雨之法，一下子就将武昌的紫星教摧毁。

至少，表面上的武昌，已经没有了紫星教徒的踪迹。

或许，他该重新看待这个外甥，承琪一定不会只做表面上的文章。

他的腕底笔下，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万千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