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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王侯

作者:走地蝉 | 分类:历史 | 字数:25.4万

第七十九章 鱼台之战(四)

书名:明末王侯 作者:走地蝉 字数:2343 更新时间:2024-11-16 12:40:17

刘文耀想退,但打仗岂是儿戏,怎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勇卫军刚有所动作,无数蓝色精骑就打着唿哨,盘旋而至。

这次鞑兵的战术明显变了,不再像凿子一样集结冲阵,而是分成了七八个小队,游弋在勇卫军的各个方向,距离也把控的很好,脱离了火铳的射程,但又可以把分量轻、射程远的刺箭吊远抛射入步卒阵列之中,还专挑未着甲的火铳兵精准点射,一射一个准,很快就造成了勇卫军的局部混乱,附近的满清小队立即像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样,呼啸着猛冲了上来。

好在勇卫军的反应也很快,立即调整防御,将缺口补上,满清小队打了个回旋,又游弋到了火铳的射程之外,继续发箭袭扰。

这应该就是改进版的‘鸦兵撒星阵’,对上严整的步卒阵列格外有效,目的就是要缠住机动性差的大队步卒,把他们拖疲拖垮,拖出破绽,然后再一拥而上,分而食之,满清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游牧民族,但对于这一套战法也并不陌生,更何况八旗中还有不少的蒙古士卒,使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战术是好战术,纵横欧亚的蒙古凶骑也曾用它创造过辉煌的战绩,但作为被施用的一方,感受可就没那么美妙了。

四千人的步卒大军,想要一直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行进谈何容易,就算是在静止状态下想结成阵列,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更何况是在行进中,纰漏在所难免,但凡出现脱节的情况,鞑兵就会立即扑上,对着缺口猛攻,勇卫军只得停下脚步,回身将缺口堵上,这样一来,走走停停的好似乌龟散步,好半天也没挪出个三五里,还不得不疲于奔命,将宝贵的体力一点一点地消耗在这毫无意义的左支右绌中。

刘文耀赶忙叫停了大军,驻足原地,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游弋的鞑兵,苦思脱身之策。

高坎禀报道:“侯爷,情况不太妙啊,士卒们体力下降的厉害,士气也低落,再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就会...”

刘文耀头也不回地道:“就会分崩离析是吧?”

高坎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找机会和鞑子近身...”

其实高坎所说的,刘文耀怎会不懂,但在缺乏有效的远距离攻击手段情况下,骑兵就是步卒的天敌,尤其是在野战中,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交战的时间、地点完全由对方而定,原本有了长枪方阵和火铳的三叠阵后,刘文耀错误地以为有了一战之力,即使不能碾压对手,但对上了也应该不吃亏,可现在的情况是,人家根本就不按预定的套路走,你费尽心力结成的枪阵,人家根本就不来硬冲,冲也是只朝着薄弱的两翼和后背,火铳打的又不够远,只要对方掌握好距离,自家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打是打不着,追又追不住,只能干着急,这仗打的憋屈。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还是想想怎么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吧...

刘文耀指着远处的一小队骑兵,对着陆黎问道:“那个背旗插的最多的,是不是就是肃亲王豪格?”

陆黎顺着所指望去,细细端详了一阵才道:“应该不是,豪格的王旗是蓝底金龙的方旗,而且有专门的护军掌旗,他本人并不插,那人虽然插了三杆护背旗,但绘的都是走兽,应该是章京一类的高级军将。”

满清的骑兵中,各级军将背后都插有不同种类数量的色旗,一来为发号施令所用,而二来,也为军队指明进退的方向,正所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不是豪格啊,那也算条大鱼,就他了...”

刘文耀立马召来所有将校,安排下一步部署,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

不多时,勇卫军又动了,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太对劲,不少士卒甩掉身上的铁甲,把长枪一丢,就朝着鞑骑最少的方向狂奔而去,满清渔猎起家,自然懂得‘围三阙一,虚留生路’的道理,在勇卫军前进的反方向上,还留着一个口子,就是要给对方留下生的念想,不至于困兽死斗。

有了开头,很快就引起连锁反应,变成了全线溃逃,任凭各级将校如何压制,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不得已也加入了溃军的行列。

一直紧盯战场形势的甲喇额真佟岱一把拍在了大腿之上,大声笑道:“好,传令下去,让儿郎们都动起来,围猎的时间到了...”

一名护军望着没头苍蝇一样的溃兵,对方好像是昏了头,不少竟直冲着自己这个方向奔了过来,于是忙劝道:“章京,大局已定,剩下的交给属下们便好,无需您再费心,是不是退后一些,免得弄脏了衣甲...”

佟岱却冷哼了一声,道:“哼,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我章京的位子坐久,忘记怎么杀敌了,告诉你,我随老汗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护军还欲再劝,可佟岱却一夹马腹,率先冲出,无奈,他只得赶忙召集众人紧紧跟了上去...

......

眼下,刘文耀正带着一千多人,朝插了三杆背旗的鞑将猛冲。

全线溃败,引的满清骑兵冲杀,借此来拉近双方的距离,陷入近身缠斗,就是他安排的下一步计划,为了把戏做足,溃败是真溃败,否则根本骗不过鞑子的双眼,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乱中有序,部分精锐跟随着他直取敌将,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对方品级最高的武将,还有机会把局势搬回来。

顶着射来的冷箭与擦头皮飞过的短斧,刘文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忽然一个闪身伏地,躲过正面鞑骑的刺击,同时使出全力横扫,打在了疾驰的马腿之上,力道很足,硬木做的枪杆应声折断,巨大的反震瞬间就崩裂了他的双手虎口。

断了腿的战马哀鸣几声,一头栽倒在地,把背上的骑士狠狠地甩了出去,同时还撞倒了一名勇卫军士卒,二人均倒地不起,生死不知,刘文耀没空去顾及别人,因为紧接着,下一个骑兵又呼啸着冲了过来。

上砍人胸,下砍马腿,是农耕民族在与游牧民族的长期对抗中,摸索出来的宝贵经验,但其实这只是以命搏命的无奈之举,且不说马是活的,经过训练的战马懂得躲避危险,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人伤着马腿的,就说怎么靠近拥有强大机动性的骑兵,也是千难万难,在和骑兵的对抗中,往往到不了近身缠斗的环节,就已经胜败已分,大局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