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这几年你来我往，早就摸清楚彼此的套路了，谁也没有客气。

张倾这边照例是弩兵射击过后，蛮子倒下大半，蛮子对弓弩如何防备，八牛弩在战场上几乎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张倾也不愿意耽误时间，天气寒冷，还有各个方向埋伏在雪地里的同袍呢。

“杀！”

张倾一马当先，冲在前方的同时，弓箭连发，蛮子的几个将领眼眶齐齐出现只留下箭矢的尾羽，竟是活活的被射穿了。

身后的骑马也跟着一起，蛮子见宋人竟然敢公然同他们骑兵对骑兵。

本就被弓弩射杀大半的恐惧，发现自己唯一的优势也被挑战后，心中既愤怒又隐隐有些挫败。

张倾身后的小崽子们此刻已经成了身经百战的好手，他们眼神带着凶狠，手中拿着的全是精铁打造的长柄斧。

蛮子的骑兵还没有到跟前，就被长柄斧劈砍掉了性命或者马匹，一时间战场上人嚎马鸣。

张倾双手紧紧握住大刀，冲击入人群，她所到之处，几乎是哀嚎一片，其他的军士也都勇猛异常。

大家似乎都知道这场战争的重要性，每个人都拿出拼命的架势，所向披靡。

“回城，回城！”

这次蛮子的大帅是传说中攻宋的十大名将完颜宗望，此刻他目眦欲裂。

从一开始对张倾这些宋人看不上眼，到现在心中发紧，遍体身寒。他手下的将军几乎都被这些勇猛无敌的宋人杀死了。

他们似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先斩首一般。

蛮子研究了张倾好几年，但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原因无他，同张倾遇到的蛮子军队，几乎无一生还。

过后他们也曾去过现场勘探，战场被打扫的极为干净，尤其张倾还把蛮子在中原做过的种种恶行写成文字画报。

在蛮子的民众间不停的散发，尤其是蛮子战士的们的家眷，手上拿着自己丈夫儿子做的灭绝人伦的行为。

内心受到了无比的煎熬，她们觉得自己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宋人的血肉。

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状态不对了，所以这次听说张倾亲自率队到了上京，又惊又怒的同时，他们制定的唯一作战方针就是‘杀无赦！’

张倾手中的双刀来回劈砍，犹如无人之境，目的性极强的往中军方向杀戮过来。

正在撤退的完颜宗望心下一冷，忽然觉得身体一寒，等回头的时候，瞳孔里出现的正是那一把大刀。

上面的血迹鲜红，那是他蛮子勇士的鲜血啊！

倒地的完颜宗望终于看清楚了这个让他们上下头疼惧怕的人物，她竟是那么的年轻，同他最小的女儿一般大。

“完颜宗望已死，随我杀入上京城！杀蛮子！饮其血！食其肉！报雪耻！”张倾的声音在厮杀热烈的战场上传扬。

本就厮杀正酣的宋人军士，更是战意冲天，万夫莫当。

而相对被压着打的蛮子，心中的恐惧更甚，有的干脆放弃了抵抗，转身就逃。

张倾带领的军队迅速的从两侧撤开，露出中间已经慌不择路的蛮子，早已蓄势待发的弩兵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射击过后。

宽阔的战场上，站着的马匹和蛮子几乎没有，余下少数的仓皇往上京逃亡。

张倾策马往上京城追逐而去。

于此同时，从各路前来支援的上京军队，也遭受到了巨大的埋伏，霍安他们也终于迎来了蛮子最精壮的队伍。

八牛弩过后，几百人把手中的箭矢打光，在蛮子慌乱之际，霍安率先带人冲击下去，随后其他人也都正面冲击。

这些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儿，这批回援的蛮子毕竟是精锐之师，短暂的调整过后就镇定了。

随后他们立马开始了战斗反击，因为他们也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须把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宋人碾碎于马蹄之下。

蛮子的将领也知道，此刻遇到伏击，上京危矣，若是上京没了，他们也就是无根的游魂，成不了气候。

他们必须快速的通过龙霞关，于是大楚史上记录最惨烈的战斗也由此开始了。

霍安知道自己这边没有战马，只有少数的八牛弩，必须快速的摧毁蛮子。

于是举着武器就冲杀而上，蛮子心中明白若是通过不了，他们都要葬身于此，于是如同疯狗一般前进。

驾驶着战马不要命的往前攻击，霍安他们面对是看不到尽头的蛮子，但他们丝毫不惧。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对，有的人手上的兵器都卷刃了，就用牙齿死死咬住蛮子的脖子。

有人的胳膊被砍掉了，就用仅有一只的胳膊继续拼杀。

有人的腿被蛮子的马蹄踏折了，就死死的抱住马蹄，让蛮子从马上滚落下来。

有人抱着蛮子一同装向峡的岩壁，染红了清冷的石崖。

有人手拉手的用残躯肉盾，惊扰蛮子冲击而过的战马，被踩踏的血肉模糊，也要阻扰蛮子前进。

有人用火折子点燃自己，冲杀进入蛮子的队伍，惊扰马匹四处乱窜，最后被烧成了焦炭。

这场在峡谷悬殊极大的肉搏，一直持续到天亮，双方损失巨大，同时也都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打到最后，士兵们靴子里的精铁打造的匕首卷刃折断，就用牙咬，用身体任何可以用的上的部位来抵挡蛮子的冲击。

一直到最后，拉上蛮子同归于尽！蛮子无数次冲击失败后，霍安这边一千余人所剩无几。

整个龙霞谷，全是残肢断臂，还有奄奄一息的马匹在哀鸣，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死亡前的姿势。

每个人都在死亡之前，尽了最大的力量同蛮子同归于尽。有的人用手扣住蛮子的眼眶。

有人死死的咬住蛮子的耳朵，有人手中拉扯着蛮子的肠子。

霍安的腿上也中了三刀，血流如注。

他骑在马上，咬牙看着前方逃窜而过的五个蛮子将领。

稳住了心神，拿出最后的五枚箭矢，脑中响起那个淡漠的影子，箭矢松手的刹那，射穿了蛮子首领的脖颈。

他从马上倒地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他想这就是她常说的‘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

他有些想念海州的烤土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