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英的老娘是王秀秀的亲姑。

杨国英要和王秀秀叫姐，所以他称呼许大海是“姐夫”。

他家住在县纺织厂的家属院，6号楼3单元5楼中间门儿，一套一室一厅总面积60平左右的单位房。

许大海在二八大杠停在楼下，锁好后刚上楼，正好遇见杨国英下楼。

“姐……姐夫，你来了？”杨国英穿着灰布破棉袄，还领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之前你说的瓷器的事儿……”

“哦哦，跟我来吧，我早就等着你呢，我家的那几件儿瓷器贼好，你待会儿可要给个高价儿啊。”杨国英低头对两个小孩子道:

“舅舅待会儿再领你们去小卖部啊，现在还是事儿呢。”

两个小孩子有些不高兴，不过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原来杨国英家里今天来戚（qie）了，这两个小孩子是亲戚家的孩子，之前受到亲戚的怂恿两个孩子一直在缠着杨国英让他买零嘴。

虽然是一室一厅的格局，但是在客厅又人为的隔出来了一个小房间给杨国英住。

至于他家来的亲戚都和杨国英的爸妈一起在卧室里面呢，所以许大海只是听到了他们的唠嗑声，并没有见到人。

“看看吧，就是这8件东西了。3个瓷盘，2个瓷碗，还有3个花瓶，都是清朝乾隆年间的。”

杨国英带着许大海去了他自己的小房间。

地面脏兮兮的，臭丸子臭鞋随意的扔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儿，简直熏的人眼疼。

床头右边儿还有几个草纸团，也不知道都擦过什么玩意儿。

许大海捂了捂鼻子，检查起床头右边儿的8件瓷器。

每件瓷器都很精美，保存完好，全部都是官窑烧制的。

瓷器上的图画有侍女，花草鸟兽，文人骚客等等，相当别致，精巧。

许大海最喜欢的还是一件细脖子瓷瓶了，高60厘米左右，细脖子下边是个大肚子，上面描绘着竹林，小鹿，小亭子，曲觞流水等等。

釉色莹润，纹饰巧妙，繁而不杂，密而不乱，让许大海一眼就相中了。

“这件花瓶我给8块钱吧，怎么样？”许大海拿起那件花瓶后说道。

“嗯？十来天前在隆兴乡，姐夫你不是说那个古董瓷缸值30块钱的吗？”

杨国英瞬间皱起了眉头，烦躁的一把把头上的狗皮帽子抓了下来，露出贴着头皮的，软趴趴油腻腻的头发。

8块钱和30块钱相比，差距太大了。

“那个瓷缸个头要大的多，保存那么完整要更难的，存世的数量也更稀少。”

许大海说着:“瓷器这种东西吧，存世的数量越少就越值钱。”

其实他给的价格已经很高了，现在市面上这种古董瓷器，一件也就值2～5块钱就不错了，甚至有可能1块钱就买一件！

这些古董以后价值连城，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儿。

而且绝大部分民众也不觉的这些瓷器以后会很值钱，未来的事情自然就不能用在现在来衡量瓷器的价值了。

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也不一件件争论价格了。

直接估堆儿，8件精美的古董瓷器以70块钱成交。

从许大海手里边接过70块钱，杨国英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蘸着唾沫星子清点了好几遍，最后小心翼翼的把钱塞进了左兜里。

不过很快他又从兜里把钱掏出来了，点出50块钱重新塞回左兜里，剩下的20块钱则是塞进了左脚棉鞋里。

许大海懒的管杨国英外为啥要这么做，开始小心的往楼下抱瓷器。

“姐夫，我来帮你整。”

杨国英很积极，等跑了两趟把所有瓷器都抱完后，他站在二八大杠旁边儿说道:

“姐夫，你要字画不？清朝的古董字画。”

“要啊，但是要是真迹，假的不行。”许大海眼睛一亮，还有意外收获？

字画相对于瓷器来说，要更难保存，往往价格不菲。

当然，要名家字画。

“当然是真的。我过段时间再联系你吧，现在字画没在我手上。”

这个年代的工作机会是非常少的，就拿杨国英爸妈工作的纺织厂来讲，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员工早就冗余了。

厂里的效益不好，自然也就不会新招员工了，杨国英要想进去上班的话，除非是顶他爸的位置。

他不愿意顶他爸的班儿。

而他爸妈又瞧不起投机倒把的，觉的那是犯罪分子干的事儿，不让他投机倒把；又没有路子给他找他其他正式工作；却又嫌弃他每天游手好闲，不挣钱。

整的杨国英非常烦躁，每天都郁郁寡欢的。

这也是他会卖瓷器的一个原因，迫切的想赚到一些钱，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能让自己低微的家庭地位往上蹿一蹿。

……

来的时候，许大海挂在车后座的筐子里就塞了很多稻草和几个麻袋。

用稻草和麻袋小心的把8件瓷器隔开，一路上他都骑的非常小心，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许家屯。

“这是买的啥啊？”

二姐许梅正带着女儿小香，妹妹小花在许大海这院儿玩呢，和王秀秀一起迎出来后就看到了筐子里的瓷器。

“古董瓷器，看着玩儿的。”

“这日子就像是流水一样还长着呢，别乱花钱了，听到没？”

二姐许梅絮叨着，老话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的日子真的是太难了，所以她很反对在没必要买的东西上就把钱花出去了。

“二姐，我知道了。”许大海笑着答应着。

把所有瓷器都抱到了东屋，许大海拍拍身上的雪，来到西屋后和王秀秀，二姐他们一起唠嗑。

很快从二姐嘴里知道一个消息。

许友成买了几条猎狗，带着狗子们进山打黑瞎子去，结果没找到。

“黑瞎子？不会是上回荣成林带我们进山追的那一头吧？”许大海心中一动，越想越觉的有可能。

不过茫茫长白山实在是太大了，上回那头黑瞎子很可能跑到长白山深处去了，想打它就难了。

已经下午2点多了，许大海还没吃午饭呢。

王秀秀便在灶堂里添了一把火，把猪肉炖粉条，之前没吃完的红烧大鲤鱼以及两个馒头一起熥了熥。

“我还以为你在县里边儿吃了呢，要不再给你做道鸡蛋汤啊？”王秀秀很快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不用麻烦了，喝热水就行。”

“不麻烦，鸡蛋汤可好做了，在开水里撒上搅匀的鸡蛋，放上烟，滴两滴香油就行了。”王秀秀转身去外屋做鸡蛋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