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然怼完人感觉浑身舒畅，怼傻比总是让人身心愉悦。

回屋给了姜枝枝两个鸡蛋（走之前张姨拿的），安慰了她几句，跟她说以后就他们三个人开火，不和其他知青一起掺和了。

午休后出门上工，一开门就看见对面姜翠翠和冯美凤也正出门。

呸，晦气。

互相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

下午林舒然还是在之前的地方干活儿，旁边有两个婶子手上干着活儿，嘴里也不闲着。

“你说这王二家的怎么这么不小心，锄个草还给自己腿整了个大口子，可得花不少钱吧。”身穿蓝花衣服的婶子率先展开话题。

绿花婶子闻言洋洋得意，“哎呦，你可问对人了，这个我还真知道点儿事。”

绿衣婶子是懂吊人胃口的。

林舒然不禁竖起耳朵听，这种说法一看就有大瓜。

蓝衣婶子不干了，话说一半这不等于没说么。“咋回事儿，你快说，别等我给你一杵子。”

“王二家那大丫头你知道不？”绿衣婶子先卖了个关子。

“王小草谁不知道，这不说的废话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蓝衣婶子不耐烦了，发出质疑的声音。

“嘿，我还能逗你？就是因为王小草。我跟你说啊，这王老太重男轻女，想巴拉巴拉……”

两个婶子边说边变脸，一会儿担忧一会儿生气的。

这俩人莫不是学过变脸？

林舒然在旁边听了老半天可算给整明白了。

上午伤了腿的婶子是王二（具体叫啥她也不知道）的婆娘，俩人有三个闺女没有儿子，在老王家颇有些抬不起头。王小草是他家大女儿，第一个出生总是有点优待的，在她们姐妹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老二叫王招娣，老三叫王盼娣，只有她的名字最正常。

王小草今年十八，该说婆家了，可是连相了三次亲都没成，不是嫌王家穷，就是嫌她家姐妹多，怕她以后也生不出儿子，要么就是同意了但彩礼给的极低。高家村外嫁的姑娘一般彩礼十八块八，据说那家打算给王家六块六，这王家哪儿能干呢，姑娘养这么多年就是想嫁出去的时候多要点彩礼。

其实问题也不是出在王小草身上，主要是她奶奶王老太性格强势，极为重男轻女，孙子是宝孙女就是草，是赔钱货。王家现在又没分家，王老太大权在握，在家里说一不二，因为王二家的没生儿子，王老太没少磋磨她，家里她们娘几个干的最多吃的最少，王小草虽然十八岁但看起来就像十五六的黄毛丫头，长的不出挑、家里还没钱加上未必能生儿子，还要那么高的彩礼，谁家愿意娶呢？

人家十里八村都知道她家老太太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对王二家的非打即骂，什么扫把星，不下蛋的母鸡骂的极为难听。王老太也发话了，想娶王小草必须给二十五块彩礼钱加上一台缝纫机，不然就留在家里当牛做马。

王二家的在家里一直立不起来，她唯一能为女儿做的就是让媒婆介绍几个过日子的小伙子，但是知道她家这个情况的谁也不愿意娶，愿意娶的也被高价彩礼吓走了。

所以王小草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难，王二家的天天担惊受怕，生怕王老太把王小草高价卖给哪个鳏夫。这不，一不留神就伤着了自己。

听说王老太不出钱给王二家的治，让她在医院自生自灭。王二家的娘家人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估计一会儿就得过来。

听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对于王二家的林舒然也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气愤。同情她被婆婆磋磨的遭遇，但也生气她自己立不起来，任人欺负。

这就是贫瘠地区女性思想解放不完全。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的观念了，但是思想和行动在现实中碰撞，惯性行为成了主流。不仅男性给女性套上了枷锁，女性也把自己封闭在狭窄的认知里。

她们认为生儿子就是必须的，没有儿子就断了香火，女儿就是赔钱货，养大了就是为了换彩礼钱的。很多时候对于女性的歧视与偏见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能经过漫长的时间和先进人士的努力才能慢慢剔除。

王老太、王二家的以及王小草都是这个时代封建思想的缩影，她们本身受到封建思想的束缚，却在成长过程中慢慢接受这种思想并把它运用到以后子女身上，何其悲哀。

像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就算上面想管也管不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古以来家庭关系调和都是最难的。

林舒然感叹这个时代女性地位确实不如后世，她生活的年代虽然也有这种现象，但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远处传来一片哗然。

“乡亲们，王二家的娘家人来了。”

一声高呼吸引了众人注意，大家纷纷放下工具窜回村里看戏。

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人们都喜欢八卦看戏。

一说有情况，大伙跑的比谁都快。

林舒然赶到王二家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眼看着实在挤不进去，看见旁边有棵歪脖子树林舒然灵机一动，干脆爬到树上去看。

树上看得果然更加清楚，只见王家门前新来了一个老太太，后面有两个中年男人以及三个身材壮硕的小伙子，应该就是王二家的她娘家人。

老太太直接坐在地上就哭开了：“造孽啊，我苦命的女儿，自从嫁到他们王家，没日没夜地当牛做马，伺候完小的还得伺候老的。我闺女碰伤了腿王家也不给钱治病，这比地主家老太太还能作贱人啊。女儿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呜呜呜～。”

王老太也不是吃素的，“你闺女那个赔钱货自从来我们家，可是一个儿子也没生，我们老二的香火都断了，要我说她就是遭报应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收了她。一个不下蛋的玩意儿，要不是看在我儿子的份儿上，我早把她退货了。你还有脸来找我，你有钱你给女儿治病去啊，我可没钱。”

王二家的她娘也就是陈老太边哭边骂，“你这是要逼死人，你这个心黑的老太婆，你有钱不要命，我闺女要是有什么事儿那都是你害的，我去派出所告你去我。”

“你敢，明明是你姑娘生不出儿子。”

“你谋财害命。”

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人打了起来，陈老太大儿子孙子也都一拥而上，两家打的不可开交。

你扯头发我踹腿的，周围尘土飞扬，人群都齐刷刷往后退了一大步。

“让开，都让开，村长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村子里自然有人去通知村长过来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