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我就告诉你，联姻不就行了么！”

“联姻？母亲大人好妙计，和谁啊？”贾政眼睛一亮。

“惜春啊，还有谁？”贾母捂脸道。

“哎呦呵，我怎么没想起这一茬子的事呢？”

“滚滚滚……”贾母是越聊火气越盛，一拐杖扫在儿子的腿上。

“好好好，孩儿滚出去……”贾政松了一口气，连忙跑了。

“哎！鸳鸯啊，你说，那小子可靠不可靠？”

“不好说，这人乍一看是十四、五岁，再一看是二十多岁，再细看是四五十岁，时而孩子气，时而成熟稳重，看不清，但有一点，此人是重情重义，奴婢应该没有看错。”

“重情重义？这就够了，明天有戏班来唱戏，你去邀请他来一起看……”

……

鸳鸯姓金，有诗如下：

零丁只卧残荷下，销尽心思不见愁。

无奈落于狼饿眼，贱身宁可死神收。

她的结局是悲凉的，被贾府三大色鬼之一的老色鬼贾赦盯上了，贾母死后，贾赦便要娶为妾室。

鸳鸯平时是宽以待人，和和气气的一个好女孩，但性格是刚烈无比的，知道自己的后果就自尽了！

看戏？搞什么飞机？

鸳鸯姑娘上门传话，想起了贾政在贾母耳边说话，贾玉京皱着眉头。

管它呢，刀来剑挡。

烈火女来了，怎么也得招呼一下。

“鸳鸯姑娘，晚饭留下来吃一顿。”

“这，京少爷有令，奴婢不敢不从！”她也对人言中的小色鬼很好奇，吃个饭了解一下也算个办法。

“爽快，金钏儿，杀鸡弄个荷叶鸡，玉钏儿、坠儿，去买条大鲤鱼，红烧伺候，小吉祥，去稻香村采摘些新鲜瓜菜用以凉凉，香菱，去蒸饭……”

“是，少爷，小猴子哥哥……”五女娇声应了，出厅而去。

“五福临门，京少爷好福气啊……”

“咳咳，鸳鸯姑娘说笑了，宝二爷那才叫福气爆棚，都溢出来了！”果然不愧为贾母的心腹，机敏过人，口才伶俐，不输王大管家。

“噗嗤……”鸳鸯抿嘴一笑：“宝玉少爷那屋里头是乱糟糟的，那似京少爷一言既出，丫头们一刻不敢耽搁！”

“一样的，她们不愿意动，我也不能动手打骂什么的，做人不容易，今天不知明天事，何必斤斤计较呢！”

“嘻嘻，都说宝二爷是惜花之人，京少爷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甚至可用宠溺一词！”

“你们家少爷不是认为，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所以在他这个情圣面前，我做什么也比不上他啊！”

“凡事过犹不及，京少爷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鸳鸯眨眨眼道。

贾玉京不由得侧目，抚掌大笑：“一直耳闻鸳鸯姑娘博闻强记，贾府帐目是一清二楚，更兼胸有诗书，可称才女也，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你怎么知道人家会作诗词？”鸳鸯心中一惊，这事是连贾母也不知道的事，他怎可能知晓？

“我不知道，靠猜的。东坡居士有云：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衣着朴素，气度却不凡。

这两句诗放在鸳鸯姑娘身上不正合适么？”

原文鸳鸯是长得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

眼前的女孩不但肤白貌美，同时有几点雀斑，但并不影响她的容颜值。

另外是散发阵阵的体香，又是加分项。

那时宝二爷一见就凑上去吃胭脂，惹得她连忙叫人帮忙拉开他，才逃过一劫。

贾玉京鼻子微动，但这小动作没逃过鸳鸯的眼光，刚才听他赞自己，脸上已经是为之一红，现在闻自己的体香更为让人羞赧，白嫩颈部都泛红晕了。

贾玉京也发现了她发现了自己的举动，这是唐突了佳人。

一时间俩人只能沉默，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咳咳，鸳鸯姑娘，你父母在江南看房子的是吧？”贾玉京记起一事，冷不丁说话了。

“嗯，怎么了？”鸳鸯奇道。

“过段日子我要去江南一趟，你这个大才女，想借调跟我走一次，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不知道老太太放不奴婢去呢。”她当然想去见爹娘了。

“你答应就行，老祖宗会答应的。”有个本地人，行事会方便很多。

吃过饭，鸳鸯走了。

小吉祥拎着一大包零食，回到了宿舍，忐忑不安向赵姨娘报告。

赵姨娘在孤灯下呆坐着，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姨娘，小吉祥向您请安……”

“噢？”赵姨娘回过神来：“起来吧，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京少爷留着奴婢吃了两顿饭……”小吉祥偷瞄了一眼主子，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京少爷？”赵姨娘来了兴趣：“哦，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哩……”小吉祥一五一十将白天的事讲了出来。

“他果然是个伟丈夫！”赵姨娘想起跌倒坐在他的怀中，那人的反应，她脸上一热，飞起一片红云。

“好了，你去睡觉吧，明天继续跟着他，这边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喔喔……”小吉祥懵了退出，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小吉祥又跑着回来了，放下一包东西：“姨娘，这是京少爷亲自炒的什么盐黑豆，听说有养发功效的噢……”

“有心了……”

“姨娘，晚安……”

“晚安……”

赵姨娘第一次收到了下人的礼物，一包小小的黑豆，第一次收到了真心的祝愿。

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打开纸包，一阵焦焦的香气扑鼻而来。

拈起一粒，放进嘴里，喀嘣香脆。

她的鼻子却一酸，十几年了，第一次感受到别人从心底的尊重。

“我劝你一句，人首先得自己看起自己，连自己都放弃了，别人怎可能尊敬你？

你一直是往上看，怎么不往下瞧瞧？

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一切皆空……”

这段话清楚在耳边响起，赵姨娘喃喃道：“我是真的走错了路么？”

小吉祥蹦蹦跳跳回到了房中。

“小鹊姐姐，来，给你一包蜜饯……”

“哎呦呦，不得了喂，小吉祥，从哪里来的好东西？”小鹊也是个十五、六岁的伶俐丫头，平时小吉祥是穷的叮当响，零食大礼包更是不可能见到过的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