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一刀传奇
作者:释一刀 | 分类:古言 | 字数:8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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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势(中)
大殿正前方有一座三尺宽的佛殿,里面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佛殿前面放着一只三足金泥香炉,里面放着三根迦南香。
在袅袅青烟中,观音以慈祥慈祥的面容,俯瞰着芸芸众生。
下人们告诉她,释一刀是来给她送行的,还有两个姨娘。
大姨娘圆溜溜的笑脸,神色温柔中透着几分亲切,对着彩霞大声喊道:“还不快去端茶!”
二姨也笑了起来,指着一张椅子道:“坐下说。”
释一刀朝二房的二房打了个招呼,半坐在椅子上,让琥珀把盒子递过去,谦逊的问道:“不知二房可满意?”
大姨娘亲自接过盒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笑了起来:“满意,满意,当然满意!”
等侍女端上茶水,大姨娘笑着道:“今早我还去了一趟绿云楼,听闻你正在调情,便不敢打搅,便去找十姑娘了。”
他之所以带着这张卷轴过来,就是想借此机会,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既然对方如此坦诚,那就说明,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
如果再拐弯抹角,那就太假了。
释一刀淡淡一笑:“我听闻你到十娘那里去了,叫冬青来接你,没想到你早就不在了。我觉得,等我们把线弄好了,再把线送过去,所以就让她留在这里了。”
大夫人和蔼一笑:“奴婢去找五姑娘了。”
释一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大伯母叹了口气,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令妹的亲家是徐姓,永平侯,本是河北人,为辅佐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是以世袭封号,被评为“十大名将”之一,并被赐予太庙。徐家在正安年间因“郑安王谋反”而被削去爵位,延年年月后,虽又恢复了爵位,但势力早已不复当年。当年老太爷还在京当官的时候,因为和徐家老候有交情,才将令妹许配给徐家的。
当初徐家二小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简王妃,女婿又没什么文化,兄长兄长兄长兄长,如今不过是个御林军的七品营卫,大夫人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先是公子兄长病死,公子封爵,大小姐就是永平侯的正妻。之后简王继位,册封徐家二姑娘为正妃。再加上公子平定了苗司、北疆叛乱,更是被册封为大将,官至三品大都督。这种财富,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说着,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大小姐的头一次流产,徐家老夫人就下了命令,让她停止了秦氏、佟氏这两个侍女的服毒,然后给大小姐娶了扬州文家的一位小姐。第二年秦氏又生下一子,做了小妾;温姨娘虽不如秦氏那般幸运,可好歹也是个闺女。可是我们的大小姐,已经好几年没有任何消息了。勿乞将自己的贴身婢女秋罗收入了自己的洞府。秋罗终于有了身孕,次年她产下了一个男婴,但是这个男婴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夭折。
为此,我们大夫人不知祈求了多少神仙,又不知用了多少灵丹妙药,才在婚后八年,有了一个好消息。可是,在七个月的时候,她却提前出生了。
“啊”的一声,从释一刀的口中发出。
对于罗家的下人们来说,罗元娘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
容颜绝美,天赋异禀,嫁入皇族,还诞下一子……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她都有。谁知……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被誉为江南四大豪门的温家,居然答应将自家闺女许配给永平侯为妾。
再联想到二姨娘说的那句“谆哥是正室,非正室”,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释一刀口干舌燥,有心询问,却不知如何回答。
“她毕竟还未足月,只吃了些人参和燕窝,跟秦氏生下的孩子没法比,不但活泼,而且机灵。三岁能读书,七岁能看书,现在已经十岁了,据说明年就能参加科举。”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释一刀,“所以,大小姐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吃得很少,吃得很少,身体也不好。”
徐家人,果然是一团乱麻啊……
释一刀心中暗暗苦笑,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文家,竟然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当小妾,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直没说话的二姨太太,“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地道:“面子有个屁用?是可以吃的,还是可以喝的。文家正是靠着这个门路,才能在这一年里,将御膳房的瓷器买卖抢到手。和瓷器的利润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释一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就像二姨说的,面子是不能吃喝的,但在关键时刻,却可以让人挺起腰杆,克服无食无饮的尴尬。
不过,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这两个小妾计较,也不是为了改变她们对自己的看法。
她微微一笑:“如此一来,咱们府上还有个罗有文的女儿作伴,倒也不至于寂寞!”
她其实是在旁敲侧击的询问,永平侯的子嗣秋罗现在怎么样了?
这位大姨娘倒也机灵,当即就笑嘻嘻的开口:“秦氏自幼由徐家老夫人亲自教导,文氏则是嫡出之女,咱们秋罗固然美貌,但若这女子仅凭容貌,何谈什么门当户对?”她掩口轻笑,眉眼间竟是多了一份风情万种。
换而言之,秋罗还没有成为姬妾呢!
释一刀的神色微微一动。
这两个妾室虽然已经老去,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是从那一举一动之间,无意不漏的风韵,还是可以猜测得到,当初是何等的艳丽。连他们都沦落到这种地步,岂不正应了那句“不能光看美貌”的话?
她忍不住轻叹一声。
“可是我们罗家是当官的,文香四溢,老爷子曾经做过内阁大学士,跟文家这些商人比起来,差远了。”
“看不出来,你也会点灯。”一向冷若冰霜的二夫人,此刻却露出一丝笑容,“前任吏部侍郎马子夫,在陕西当差时,曾经有个小妾带着孩子回来,皇上都说他是个好官,才华横溢的人。再说了,你们也不是我们家族的人!”
这一下,释一刀的心脏终于无法抑制地跳动起来,“唰”的一声,她的脸刷地白了。
“不在族谱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并不在家族的谱系之中。
大伯母长叹一声,怜惜地看着她:“当初你从福建回来,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从外地接了人,家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又摔了一跤,大伯母能不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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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刀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回到了绿筠楼。
十娘不见踪影。
她派了冬青去打听,百枝告诉她,十娘中午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释一刀闻言默然良久,才让琥珀把五娘所写的字迹摊开给冬青看。
“我会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然后你再用一张白纸来画。”
冬青虽不知释一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依然毕恭毕敬地答应着。
释一刀一言不发,让琥珀伺候她休息。
第二日清晨,带着两个熊猫眼的冬青,早早就去交差了。
释一刀接过,端详了许久,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冬青应命而去,释一刀提笔一封,用一张白纸包在一个信封里,递给秋菊,“去杭州府简先生那里。”
简老爷在入冬后,便返回杭州过春节,直到来年三月份,他才会再来罗家。
秋菊将信收进了胸口,说道:“姑娘,你这次来,是想请简大师帮你做一件绣花的事情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她有一个弟弟,是马苑的下人,和罗家运送货物的船工走得很近。
释一刀也不多说,笑嘻嘻的走到大夫人跟前。
“昨晚休息的很好,我这就去绣花。”
这一日,她来的比昨日更早,却依旧看到了五娘。
大夫人当即吩咐下人端上羊奶,喂她饮下后,嘱咐她好好绣屏风,夜里不用再来拜见,并叮嘱:“这屏风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绣好,才算尽孝。”
这句话,上一次大夫人也说过,现在看来,大夫人并没有说谎。
释一刀想了想,含笑答应,又和大夫人说了几句话,才回到绿筠楼,专心绣花。
没几天,大夫人就差人来替释一刀做春装。
冬青愣住了。
春衣的订制,必须在二月份以后。
这不是过年吗?
释一刀听到他的话,抬起头问道:“只为我一个人准备?或者所有人都有?”
那人笑了笑,道:“当然,每个人都有。不过,大夫人说,释一刀大小姐,你又长高了一截,让我们再给你做一些。”
释一刀听到这句话,才恍恍惚惚的点头,又低头开始自己的绣花。
琥珀闻言心中一紧,拉着滨菊道:“既然有冬青陪着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五小姐,我之前在夫人那里,也没怎么见过紫苑和紫薇。我和释一刀小姐住在一起,应该和她们住在一起,多亲近亲近。”
滨菊很赞同她的话,与琥珀一同前往五娘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