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一刀传奇
作者:释一刀 | 分类:古言 | 字数:8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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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计划(中)
释一刀与贞姐儿一听徐令宜来了,连忙上前见礼,然后扶着他去给老夫人请安。
没等他站起来,太夫人就焦急的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陛下让我跟他说了几句话,正巧宗人府的人来通知五皇子的首日大典,我就在这里多待了一会儿。”
五皇子的丧事,休朝三天,服丧五天,然后是十一天的“初祭礼”,这一天,就是他最后一天的葬礼。
“陛下说了什么?”太夫人道。
徐令宜勉强一笑:“一万块银子,一万块纸钱,三十一桌宴席,十九只羊,九瓶酒。亲王之下,大将军之上的宗室,公侯之下的四品官员,以及皇亲国戚,都聚集在祭坛前,诵读祭文,敬酒。鞠躬。”
众人一惊。
徐令宜点了点头:“别说我了,就连宗人府都觉得多了。不过,皇帝陛下的态度很坚定,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二夫人看向徐令宜,“这是怎么回事?
徐令宜轻轻颔首。
两人不再言语。
太夫人若有所思。
释一刀看了一眼贞姐,两人便默默地离开了。
正巧遇到谆哥满脸通红,正带着一个小丫头在太夫人的房间里谈笑风生。
当他看到释一刀与贞姐儿时,高声道:“娘,孩儿今日足足踹了十一脚,比小芍还多三脚。”
释一刀风围在他身边的小侍女手中也有几只羽毛球,晓得他们正在后厢房里打羽毛球。脸上带着笑容,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能踢到第十一脚,很好,很好!”
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你爹爹正跟奶奶在屋子里说话,咱们小声点。”
谆哥当即点了点头,小声地对小芍说道:“那就明日继续。”
小芍轻声道了一句“是”,随着淳兄一起来的几个丫头婆子,纷纷跪在地上,对着释一刀施了一礼,才站起来,就见徐嗣勤徐嗣谕徐嗣俭三人走了过来。
谆哥当即对着两人压低了声音,“父亲正在与外祖母交谈,你们要小声点。”
这些日子,家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小家伙们也是心知肚明,此刻听到谆哥的话,眼中都闪过一丝忐忑,蹑手蹑脚的走到释一刀跟前,太夫人道:“可是勤哥和谕哥他们到了?”
“是!”徐嗣勤连忙应了一声。
“进来吧!”太夫人道。
徐嗣勤和另外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进去。
释一刀紧随其后,与谆哥、贞姐儿并肩而行。
几个小孩向老人家拜年后,三爷、三夫人也到了。
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三爷关切地问了一句,关于“初祭礼”的事情。徐令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夫妻二人听得目瞪口呆,三夫人甚至还笑了起来:“能得陛下如此厚待,可见陛下对我家皇后娘娘的宠爱。”
老夫人、徐令宜、二夫人三个人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好看,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三爷狠狠的瞪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讪讪道:“是,是我说错了什么?”
释一刀一看,“差不多吧。”转头对旁边的小丫头道:“你去瞧瞧,吃好了吗?”
三个人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侍女领命出去,五爷和五夫人迎上来,脸上带着笑容。
“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五爷给太夫人鞠了一躬,太夫人早就把这一躬给消了。
“好不容易有时间,就来凑个热闹。”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禀道:“夫人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开饭了!”老夫人站了起来,二夫人急忙把老夫人扶了起来,几个人一起往东厢房而去。
用过晚膳之后,太夫人并没有挽留任何人,只是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而且还有初祭、大祭的日子。”
徐令宜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徐令宜一进门,就板着一张脸,洗完澡,两个人就躺在了床上。他仰卧在榻上,看着帐顶长叹一声,沉声道:“今日礼部前来商议五殿下之事,陛下一改以往的温文尔雅,态度异常强硬,颇有几分顺我昌逆我者亡之意!”
释一刀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颤,猛地坐起了身:“顺我之心,逆我之心?”
徐令宜一脸懵逼,努力想了想:“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很死板而已。礼官只说了一句:“礼同王那里还有更多的银子。”我见他情绪不佳,等他离开后,又坐了一会,正要告辞,皇帝却把我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在暖阁里坐了半日。怎么又叫我回去了?
当局者迷。
皇上召见了他,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
释一刀的脑海中,迅速的转动了起来。
他身为皇帝,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他们是文武百官,又是文武百官,文武百官,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可是,在五皇子已经死了的情况下,文武百官的沉默,却是情有可原。
释一刀试探着问道:“难道侯爷就没有向陛下提出过任何要求?”
“你说什么呢?”徐令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中带着几分自嘲,“你应该知道邓老爷子的脾气。他在翰林待了三十多年,却没有一个像样的老师给他引荐过。只怕我说得越多,越说越不对!”说到后来,声音中充满了惆怅之意。
邓先生这么快就把话挑明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局势太过复杂,就连邓先生这样的国师都不愿意插手?又或者,邓先生以为皇帝会“狡兔死狐悲”,所以不想和徐家有任何瓜葛?又或者,他已经坐上了国师之位,所以想要独善其身?释一刀想了想,“侯爷,你不是说过了年就会卸任么?要不,你现在就走?”
她想到最近三爷夫妇的变化。
得知要出去办事,两口子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三娘还像个烫手的山芋似的,不厌其烦地教她如何持家。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为了新的生活。如果徐令宜食言了,虽然是有原因的,但在巨大的失望中,两人难免会产生一些芥蒂。释一刀也不勉强。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要管的好。再者说,三娘子虽然贪心了些,但清心寡欲,换了谁来做都是一样的。不得不说,三夫人做的还是很好的。削减了许多职位,家中的花销比起当初元娘在世时,也小了许多……
徐令宜勉强一笑:“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现在,陛下恐怕会认为我是在讨好陛下,所以才会起了疑心。”
释一刀一听,便道:“母亲说,你小时候,常到宫中拜见皇帝,皇帝待你如亲哥哥。你把顺王的脑袋都打烂了,陛下还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
徐令宜的目光黯淡下来:“都过去那么久了……”
释一刀道:“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毕竟是青梅竹马。前些日子,你不是跟我说过,你跟皇后娘娘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陛下也许会记不住的。”她的声音很轻,也很低,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就像一杯温热的茶水,让人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再说了,你还这么小,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是个无赖,也能说出让人为难的话来。”
无论皇上是顾忌也好,忌惮也罢,都会对徐家多加注意,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还不如来个同病相怜,把自己的家世告诉皇帝,这样皇帝就不会以为徐令宜是在演戏了。其次,可以冲淡君臣之分,突出血缘之分;三来,他可以让徐令宜,乃至整个徐家的名声都变得不那么响亮,一个男人最看重的就是有没有出息,而徐令宜在这一点上,无疑是最重要的。如果连这么厉害的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却不得不忍气吞声,那皇帝一定会重新评估徐令宜的实力,说不定还会乐见徐家内讧不休,那样的话,三爷在官场上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徐令宜想了想,便知道自己老婆的意思。
他沉默了许久。
到底是大家族的人,骄傲是深入骨髓的。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他辞职,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
释一刀并不认为几句话,就能够让他回心转意,柔声道:“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小事。是与不是,自有后人来评判。而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徐令宜闻言,忍不住盯着自己的妻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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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号那天,是在思善门外进行的第一次祭礼,十二号那天,是由内务府御史给五皇子进行的“祭礼”。这一幕,也是极为壮观。两千金、银、纸、钱,五桌宴席,五只羊羔,五瓶酒。十三天的大祭,皇帝亲自出马,仪式和第一次一样,只是从九杯变成了五杯。正巧,皇后病倒了。皇帝下了旨让太夫人和永平侯夫人进宫看望她,她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太夫人担心得彻夜未眠,翌日一早,便一脸倦容,与释一刀一同前往坤宁宫。
坤宁宫里的气氛很是压抑,太后娘娘比他们先来,太夫人和释一刀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待到正午时分,太后娘娘才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皇后娘娘将他送到了门口。释一刀见她画着浓妆,眼神忧郁,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