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开！”

马车夫眼见卫北呆立在当路，眼看就要被撞，慌忙大喊。

卫北听到喊声恍然从思索中惊醒，看着扬起的马蹄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内心没有一丝慌乱。

只见卫北抬起手，口中下意识说道：

“暗之盾起……”

却是毫无反应。

危急时刻，卫北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花，一晃神功夫，马车飞驰而过，急刹在醉仙楼的门口。

而自己被一只玉臂拦腰揽起，一个凌空翻转稳稳落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卫北听到身后传来一位女子温婉的声音。

转过身，他看清楚救下自己的是一位身着薄纱的艳丽女子。

“沙雅小姐，您怎么这么大胆……不过是一个乞丐，您这样以身犯险可太不值当了！”

车夫急匆匆的赶到女子身旁，小心的转着圈儿打量着这名叫做沙雅的女子。

眼神里的满是小心翼翼，却又不像是寻常人那种出于体贴的关心。

“不用检查了……我好得很，不影响你和掌柜的交代清楚。”

沙雅冷冷瞪了车夫一眼，向卫北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转身跟着车夫一起走进了醉仙楼。

卫北木讷的跟了上去，却在门口被跑堂的小厮拦了下来。

“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么？再敢往前走就打断你的狗腿！”

小厮一把将卫北推的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卫北呆呆的坐在地上，疑惑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总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本来应该更强才对……

茶馆门口的老乞丐望着被嫌弃的卫北，幸灾乐祸的拿起破碗，边敲边唱了起来。

“今年怪事特别多，老乞丐给您说一说，

东边瞧，西边走，姑娘飞身救傻狗儿，

人被救了心丢了，痴了傻了魔怔了，

得亏跑堂手挺快，一顿拉扯加猛踹，

狗崽子想吃天鹅肉，这事儿迟早得挨揍……”

茶馆看周围看热闹的看客听了老乞丐的编排，不禁也都哈哈大笑。

卫北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并不理会周围的嘲笑声。

再次起身向醉仙楼走去。

不出意外，卫北又一次被跑堂的小厮连推带踹的赶了出来。

卫北再冲。

小厮再踹。

……

醉仙楼前聚拢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这滑稽的一幕。

小厮累的气喘如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答滴答滑落。

卫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形踉跄。

两人就这么瞪大眼睛互相死死盯着。

“让他进来吧……”

醉仙楼的掌柜捻着八字胡，皱着眉头喊道。

小厮如释重负，侧过身，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卫北。

卫北喘着粗气，目光空洞，抬头盯着掌柜，又环视了一圈人群，缓步走入醉仙楼。

“你就是沙雅刚就救下的乞丐？”

掌柜的眯着眼，明知故问。

“是。”

卫北打量着醉仙楼内的陈设，肯定的答道。

“那你要进来是为了见沙雅？”

“是。”

卫北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凝视掌柜。

“你知道沙雅在哪？在干什么吗？”

掌柜的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卫北沉默的看向楼梯，并未回答掌柜的问题。

“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猜对了沙雅在几楼，现在在干什么，我就允许你见她一面，如果猜错了……”

掌柜的捻了捻胡须，笑道：

“那就卖身为奴，给醉仙楼当一辈子奴才……你看如何？”

“好。”

卫北眼神仍盯着楼梯，回答却没有迟疑。

掌柜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向着店门口围成一群看热闹的人们说道：

“大家伙儿可以作证，这小乞丐是自愿以身作赌的！”

人群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

“你可会写字？”

掌柜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会。”

卫北只想尽快见道沙雅，问她一个问题。

“那便将答案写在纸上叠起，待我叫沙雅下楼来当场对质即可。”

掌柜上下打量起卫北，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安排这白捡的奴隶。

筋骨还算结实，再长几年一定是个不错的壮劳力。

“好。”

卫北接过笔和纸，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小心将纸张叠起，示意掌柜的可以叫沙雅下楼当面对质了。

“你去把沙雅叫下来……”

掌柜附在跑堂小厮的耳边一阵嘀咕，小厮一脸同情的看着卫北，转头快步向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身旁薄纱的沙雅款款从楼上走下。

她听小厮说了卫北要见她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又听到卫北要以自己为赌注和掌柜的赌见自己一面，沙雅不由得蹙眉。

这小乞丐是疯了吗？

原本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的人群，随着沙雅的出现，变得突然很安静。

艳丽婀娜的沙雅，和十里坡所有其他的女人都不太一样。

男人们都直勾勾盯着这个美艳绝伦的人间尤物。

女人们眼中既有羡慕，也有嫉妒。

难怪会用自己来赌，不少男人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沙雅……你刚才在几楼，又在干什么？”

掌柜的笑眯眯的问向沙雅。

沙雅的目光投向卫北，她希望从这个少年的面庞上读出一些什么，以便自己能够帮到他，让他赌赢。

但是让沙雅失望的是，卫北的脸上只有平静。

“在三楼……跳舞……”

沙雅感受到了掌柜警告的目光，咬着嘴唇如实说到。

掌柜满意的笑出了声，一旁站立的伙计也频频摇头。

人群里发出了唏嘘声。

如果是让一个翩翩阔少来猜，他一定能一眼就看出沙雅舞姬的身份，答案自然也几句八九不离十。

但是让一个温饱都成问题的乞丐来猜，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人群里已经有人吵吵着“散了吧，没看头了”。

掌柜的也大方的走到卫北身前，用肥厚的大手在卫北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

“明早开始四点起床喂马，五点打水烧水……”

卫北斜着眼看了一眼自顾自说这话的掌柜的，伸手将起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拨开。

“你还没看，怎么知道我就输了？”

醉仙楼的伙计们闻言哈哈大笑，人群里也有笑骂声传出。

“这小子要抵赖了！”

“果然是个乞丐啊，他恐怕根本没想过这赌约意味着什么……”

“咎由自取啊！这是图什么呢……唉！”

……

卫北环视四周，面无表情的缓缓将刚才写的纸张展开。

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三楼，跳舞。

一瞬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沙雅在笑，先是掩着嘴笑，然后笑出了声，最后眼角都溢出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