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在暖和点儿的地方待了一会儿，感觉咳嗽都好一点儿了。

从他进屋之后，其他小孩儿就跑到了一边，挤一块儿烤火，叫林冬一个人待在一边烤火。

林冬忍不住问：“我也打不过你们，你们干啥这样啊？”

年糕儿：“你是打不过，但是凌寄说了，咳嗽的小孩喷出的口水会带细菌，会叫其他小孩肚子疼，得离你远远的。我警告你啊，你别靠过来，要不我指定揍你。”

林冬伸手烤火，咳了两声才说：“我不过去，我就烤烤火。”

凌寄：“你咳嗽的时候拿袖子堵住自己的嘴，口水就不乱喷了。”

林冬：“那我衣服脏了咋办呢？”

凌寄：“衣服脏了喊你妈妈洗，你问我，指望我给你洗？”

林冬赶紧摇头：“我不敢让你洗……”

林冬看向年初夏，他都好长时间没看到年初夏了。

其实在林冬的意识里，不管年初夏姓啥，他都觉得年初夏是他姐姐。

他有姐姐那么多年，突然一下自己没姐姐了，林冬很长一段时间都接受不了。

年初夏在林家的那些年，林冬习惯年初夏的存在，就像是习惯每天吃饭喝水一样。

年初夏在家里天天挨骂，动不动就挨打，每次年初夏挨骂或者挨打的时候，林冬都很害怕，他担心自己那时候要是调皮的话，也会像年初夏一样挨打。

所以每当年初夏挨打挨骂的时候，林冬就会极力表现，最直观的做法就是写作业，摆出努力学习的样子。

他发现每次他认真写作业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很高兴，妈妈骂年初夏的声音都会变的小一点儿，担心影响他学习。

林冬也不喜欢他妈天天骂小孩，但是在家里，爸爸不管小孩儿，妈妈说话才算，所以他要巴结好妈妈，这样妈妈在打骂年初夏的时候才不会连他一起骂。

其实林冬更怕爸爸，因为爸爸打年初夏的时候特别狠，他怕爸爸打顺手了，连他一块儿打，所以每次在爸爸打年初夏的时候，林冬都要找一个能站到爸爸妈妈那边的理由和借口，以自己不是跟年初夏一头的，来换取爸爸不连他一块儿打。

林冬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姐姐有一天变的不再是自己的姐姐，他也没想过自己的姐姐有一天不回家了。

年初夏在家里只有一个床位，林冬在年初夏被人送走后，还去年初夏的床上坐过，那个床很硬，冬天的时候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棉。

后来有一次他看到年初夏偷偷往那层棉下面铺稻草，他还趁机跑去跟妈妈告状了，年初夏又挨打了，因为妈妈说她偷人家的稻草。

那时候，林冬觉得自己做对了，年初夏犯错了就是该打，他表现好，跟妈妈告状，所以妈妈不会打他骂他……

年初夏走了后，林冬很难受的，他问过妈妈好多次，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结果他妈说年初夏再也不会回去了。

林冬印象中的年初夏，都是穿着妈妈穿过的衣服，她最喜欢的一件好看的衣服，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姐姐给的旧衣服，年初夏很宝贝那件衣服，可惜后来那件衣服被妈妈剪了。

因为妈妈说年初夏臭美，不学好之类的。

林冬的心目中，他觉得成绩好没啥用。年初夏成绩就很好，但是在他们家，她还是不被爸爸妈妈喜欢。

他只要当乖小孩，爸爸妈妈就不会在打年初夏的时候打自己。

但是林冬现在看到的年初夏他都快不认识啦，年初夏长的更高了，也变好看了。

她梳着城里小孩儿喜欢梳的小辫子，还穿着崭新漂亮的新棉袄，棉袄的颜色是年初夏当年最喜欢的那个颜色。

她穿上新衣服真好看啊！

年糕儿一下挡到了年初夏面前，“林冬，你看啥看？年初夏姓年，是我姐姐，可不是你姐姐！”

林冬低下头，“我知道了。”

年糕儿：“知道就好，哼！”

年初夏：“年糕儿，咱离他远点，可别叫他坏心眼把咳嗽过给咱们！”

年糕儿：“嗯！”

年糕儿赶紧捂着小嘴跑开，“才不跟痨病鬼一块玩！”

林冬没办法，他只好也捂住了自己的嘴，万一想咳嗽的时候，他就对着自己的袖子捂住嘴。

最后连大金宝都学会小手捂嘴假装咳嗽了。

大金宝：咳咳……年初夏：大金宝，你咋学人咳嗽呢？快别学啦！年糕儿：林冬你可不能跟我们挨一块儿。

屋子里，一帮小孩围着大金宝教他说话，大门口丁小蒜和刘全全跑过来找年糕儿玩儿，“年糕儿！年糕儿！咱今天玩啥呀？”

年糕儿一听他俩的声音，赶紧跑出去：“你们咋来了？”

丁小蒜：“在家里无聊，过来找你玩儿。”

丁小蒜说着，还认真打量了一下年糕儿，“年糕儿，你昨天的打今天补上了没啊？”

年糕儿：“嘘——说啥呢？说啥呢？我今天表现可好了，妈妈指定不会打我。”

秦富贵听到声音也跑出来，“你俩可别在婶面前乱说话啊，我跟年糕儿今天一天都特别乖，婶看我们表现好，不打我们了。”

刘全全：“这一天还没过完了，上午才过了一半，你俩咋知道你俩下午和晚上不犯错呀？”

年糕儿大怒，“过年要说吉利话，刘全全你咋连你家大鹅都不如？大鹅还知道说鹅语，就算说不吉利的话，咱们也听不懂，你咋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你是不是想打架？秦富贵，你揍刘全全，我揍丁小蒜！”

秦富贵一听，当时就开始挽袖子了，“趁婶没回来，赶紧打！”

刘全全：“我没说啥呀，你俩咋要跟我们打架了呢？”

丁小蒜缩着小脖子：“我不打，我就不打，我才不要跟年糕儿打架呢。刚刚是刘全全说不吉利的话又不是我说的，凭啥我要打架？”

刘全全：“哈啊？丁小蒜你咋这样呢？”

最后没办法，刘全全跟年糕儿道歉了，说自己不应该说不吉利的话，也不应该说年糕儿和秦富贵下午会犯错，这才让打架风波这么过去了。

林冬听到丁小蒜的声音跑出来，“丁小蒜！”

丁小蒜震惊：“林冬，你咋到年糕儿家来玩儿了？年糕儿，你还让林冬到你家玩儿呢？他可是咱班的痨病鬼啊！”

年糕儿抱起小胳膊：“谁想让他来我家玩儿啊？我没让他来我家玩儿，是他爸他妈带他来的。我刚刚都没让他进屋，可是他在我家门口不走，我怕他冻睡着了躺我家门口，他爸他妈赖上我家咋办？”

丁小蒜：“这倒也是。”

林冬：“我就是有点咳嗽，咋就是痨病鬼了呢？”

丁小蒜：“你还不是痨病鬼啊？你天天上课咳嗽的咱全班不安生，老师没赶你出教室那是你运气好。”

年糕儿不明白：“林冬你爸你妈舍不得掏钱给你看病，他们咋不早点儿把你嫁出去，让你嫁的人家掏钱给你治病呢？”

林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