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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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大梦三生(上)
这是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王子和公主会结亲,从此,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结亲是一个阴谋。
临南大祭司的儿子以和亲为由,远赴槐安为质一年,并在聘礼中潜藏武器与精锐。新婚之夜,他要只身穿过部落密道,向驻扎城外的军队发出攻击信号。以防泄密,他必须杀死槐安侯从小养在身边并赐婚于他的沙海公主。
可是,他们相爱了。
又或者只是朦胧的好感吧,毕竟两个人都年纪不大。
可是,他们本该是敌人。
不。是他们所属的势力敌对,但他们彼此并不憎恨。
沙海公主送给临南和亲者天华胄,这样他的手上就会出现沙海一族特有的印记,那是穿越部落密道畅通无阻的钥匙;而临南太子将自己的金蝉翼袈裟化作金蝉华盖辇,护送公主在新婚之夜安全逃离。
竹林外,两人分开。
王子和公主没有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攻城失败了,王子的头颅被割下来,众多将士被活埋。
逃逸的公主愧对族人又无法接受爱人死去,远走天外天……
“这故事都讲了多少遍了?他们累不累啊。”小女孩嘟囔着嘴,悄声说。
“嘘!戊乙,别乱说话。”旁边另一个小女孩赶忙摇头制止。
“反正我又不是‘她’。”
“我们都是为了成为‘她’才存在的。”
殿堂上下,六面通天的岩壁之中,坐着数也数不清的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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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陵寝已经打开,尸骨昭世,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夕诏慢慢走回殿中,想依靠一支中心柱站稳,可还没有等回答,朝前喷了一口血。
“师父,你怎么了?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秦苍跟上去,查看夕诏的手臂和脖颈,符文痕迹已经很淡了。真正的陵寝由自己和天华胄打开,夕诏并没有入棺为祭,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见好转?
“在北陆,是不是有人知道你带着天华胄?”
“是。”
“天华胄本是神物,谁拥有它,就拥有让西齐守护了百年之久的秘密破败的能力。今日之后,世人会知晓天华胄已复归地下王陵。往后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秦苍和陆歇尚在北离时,九泽便已知天华胄在她身上。九泽暗部势力两分,其中一支想要夺取天华胄。但正值几股势力相较,陆歇以助其驱逐萧氏统治、使九泽入主奉器为条件,换取其暂停行动。后来,夕诏秘密宣告世人,自己还有其它打开西齐陵寝大门的方法。
能威胁西齐王陵的天华胄只是一枚钥匙。只要能入这扇门,又何必纠缠哪种方式?
至此,九泽的视线再一次离开秦苍。
不过这些手段终究扬汤止沸。天华胄毕竟临南至宝,又传有神力附着,其一天在世,欲念和危险就会一天追随秦苍。况且今日闯陵,其毒蛊厉害昭显,若还有天华胄为辅,她将真的成为陈煜口中的怪物,成为众人追绞的目标。
夕诏始终神色舒展。仿佛两人并不置身山中陵墓,也从未讨论生杀。可越是如此,秦苍越害怕,她拉住夕诏的袖袍:“你刚才说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若今日我不来,你打算何时动手?”
“今天是最好的时机。祀戎之际,齐昌四周防御能力最弱,此时他们恐已在剿灭反叛,大军无论如何不可能一夜间回到印芍掩盖一切。”夕诏说完紧了紧披在秦苍身上的袈裟:“苍儿,我身上的伤是在悬泉陵墓里留下的,与你无关;我身上符文不只能作开棺之用,所以不能尽除。”
“你还要做什么?”
“只有我们看见真相还不够。”
不等秦苍反应过来,夕诏身上的符文再次深刻。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刀在他皮肤上一笔一笔狠狠划下去。
“苍儿,我一生都在为一个已经失落的族群奔波,为被屠杀的亡灵游走,我过得有点累……但我不后悔。只是,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对你,我心中有愧。苍儿,若来世没有这些负累,只用跟着我的心走,那我定会如你所说,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花怎么开,鸟怎么鸣……”
“你在胡说什么?”秦苍打断他的话:“我们还好端端站在这儿呢!你说什么来世?我……你教我,我把天华胄渡给你!它治好了我身上所有的伤!它也能治好你!你教我!”
“天华胄在普通人身上只作胄甲之用,但在你身上,它能保护你不耗尽全力,拴住你不由着性子乱来。天华胄很挑人的,它选择了你,怎么可能渡给别人?苍儿,往后你会认识许多朋友、许多敌人、会遇见苍生,会遇见你自己……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只是由你自己演绎的,你就是秦苍。”
夕诏说完看着她,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有许多深刻和不舍,但最终也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秦苍想起曾经见过他身上那道道疤痕。当时,天华胄由他保存,如果天华胄入体,那些伤痕是不会持续存在的。
原来,天华胄从没有如在自己身上一般与他血脉相融过。
地动。脚下传来震响。一股灼人的风袭来,掀起两人衣袍。顷刻,山崩地裂。无数沾着火焰的毫孔青翅蝉从岩壁上下飞出。
“怎么回事?”秦苍惊诧于四周变化,但可怕的是,她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
“天华胄只能开启一切,若要阻止岩浆吞没白骨,需有一人一直跻身棺中,向金井灌力。”
“你还要回去?!”
毫孔青翅蝉无处躲避,凌空乱飞,露出无数诡异的“笑脸”,双翅震动,刺耳的“吱吱”身铺天盖地;与此同时,岩浆从地底向上涌起,逐渐从初熔融时的粘稠逐渐流淌得更加顺畅、更加得心应手。沉寂百年的石块惊奇地发现,自己再也不受任何形态的桎梏,自由肆意,洋洋洒洒,其奔流过处,寸草无生。山石解体。头顶山峰处,有喊杀声响起。持弓箭的王陵军从不高山上暗道贯入。
“他们怎么会入陵,你没有旋住门?!”
“我打开了不高山入陵的通道。我得让世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守军追来,见陵冢内竟有另一个世界。火光贯天,越来越多被深埋的骸骨随着地动从岩壁中袒露出来。
头颅、肢体,还有那些细小的、俨然未长大的骨架!他们并非天命早夭,而是因为身陷一场莫名的权力争夺,而做了替死鬼。
滚烫的熔液逐渐包裹大殿,火光将一切照得从未如此明亮。崩裂下陷的地方越来越多,立足之地越来越少。
夕诏将秦苍安置在白骨一侧。紧紧缚身的袈裟为其隔绝灼热。他自己则重新回到木椁墓之中。此刻,除却内里棺材,整个外部大殿一片火海。
符文加身,夕诏已经是强弩之末,以符文为连结,用最后的力量,与这座巨大的陵寝和部落时代修筑时所借助的最后一丝上古神力沟通。
霎时,视野所见一分为二:白骨之下,岩浆呼啸而至,迅速冷却,所到之处骤然隆起,如迅速冻结的海浪,将层层叠叠的证据向山顶推动。另一侧,夕诏所在的大殿,祭坛、神佣,山石,一切都开裂,随着岩浆向地下世界逐一坠落。
秦苍的身体被袈裟束缚,只能勉强催左手戒指里的蛊吸引毫孔青翅蝉。不一会儿,笑脸虫感受到召唤,聚集在秦苍左手上啃食撕咬,大片血迹血从袈裟中渗出来。
气息即将用尽,夕诏所栖身的棺木已经被岩浆蚕食的所剩无几,终于再无法承受住重量,朝万丈深渊跌落。他看了一眼山底,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闭上眼睛。
然而,在他投身而去的地方,秦苍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