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尾是悲剧，可是想到的和听到的哪怕只是这一点细微的出入，都足够几人难受的了.

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姬玛，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却反倒过的浑浑噩噩的.

“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姬玛微笑：“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而且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哦.”

“应该不是，”初岁说：“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了，就不会对你喜欢的来访者都说一遍这个故事了，而且也不会一直不愿意离开这里.”

阳子低头握住了初岁的手，心里对初岁这样直接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就连池言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有病.

不过姬玛还是笑了，她说：“确实，这里是我和他曾经的家乡，每次下雪的时候外面银装素裹的格外漂亮，我是狐狸有些怕冷，他就会在把火烧起来，一整晚都抱着我不松手.”

“我不愿意离开这里，我活了太久了，我害怕会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忘记，可是，”姬玛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空调和地暖设备：“现在一到冬天，我就不再需要那个要抱着我才能给我温暖的人了.”

“我现在是知名摄影师，我依旧可以不认识那些字，学不会那些诗，但还是有很多人需要我，有些时候，我真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好蠢，我把一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接受不了他的抛弃，也接受不了自己，”姬玛笑了笑：“可是没有他，我也还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姬玛活了那么久早就什么都看透了，这也正是初岁觉得奇怪的地方：“你什么都知道，你或许是需要一个听众，但听众并不少见，我不觉得你见过那么多人，讲了那么多次故事，是要向别人传授你的人生道理的.”

“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初岁很直接的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我想你自己告诉我.”

虽然这话说起来很帅，可是这反倒像是姬玛在找他们帮忙一样……

比起阳子的失笑，池言只觉得初岁这逼装的好，说话一股子霸道总裁味.

池言委婉道：“我们都不是很聪明的人，还请您直说就是了.”

姬玛问：“那你们觉得，在我的故事里，那个结局怎么样？”

人类死去，狐狸孤独终老，一个很常见的be结局啊？池言听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把希望放在了初岁和阳子身上.

初岁手腕一翻，那本她买来的书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她把书放到了茶几上.

姬玛的目光在看到书时就呆住了，因为这是她写的书，那本《死于雪地的女人》.

“我看过的书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和修炼有关的，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故事.”

姬玛的手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故事最后，人类背对着妖怪睡着了，妖怪继续看着手里的书，良久才捂脸无声哭了起来，只有眼泪，在这里面，没有艾西，也没有那些觉得侮辱了人类或者妖怪的自诩正义的人，他们经历了正常的生离死别，也就是人类的寿命结束的那天，妖怪要将自己的妖丹给人类，她说‘我愿意为了你再死一次，这一次，你来杀了我吧’，她渴望人类与他长命百岁，甘愿把象征着自己生命的妖丹赠予人类，也渴望着死在人类手里，不至于孤独余生，”初岁说：“我记得在你的书里，这才是结局.”

池言没想到她居然把书给看完，好奇问：“所以人类选择了什么？”

“那个人类哪个都没选，他拒绝了妖丹，也拒绝杀死妖怪.”

“哦，那就是要妖怪忘掉他的那种结局吧……”

“他成为了妖怪.”

“啊？”

“结局就是，成为了妖怪的人类和自己的妖怪永远在一起了.”

池言用略带谴责的眼神看向姬玛：“这算是错误科普吗……等等.”

阳子反应更快一步，她的目光在姬玛和初岁身上停留了许久，才皱着眉没了其他动作.

初岁神色平静：“人类的生命、灵魂、心脏等等地方，对妖怪的修为也能有不少的提升.”

池言也明白了：“所以你没说，为什么钟落死后你活下来了，最多就都是妖怪罢了，艾西他们把你当作是妖界的耻辱，又怎么可能让你跑了？”

“失去了妖丹的你无法修炼，艾西的妖丹不符合你的本体也无法修炼，但我能感觉到的，是你妖力低，却不是没有妖力的，”初岁说出来那个猜测：“你把他吃掉了，然后逃走了对吗？”

良久的沉默过后，姬玛原本没了表情的脸上才终于多了一点笑意：“我不太喜欢吃掉这个词，他爱我，我们应该是叫永远在一起了才对.”

与其给他三年，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永远也没办法背叛自己才好.

想明白了其中关巧的阳子有些恶寒，她看着姬玛面带微笑的样子，有些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妖怪吃掉自己爱人的样子.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你渴望有一个人可以看透你的伪装，可以发现你的爱不是世俗里的那种对方死了就孤独终老的感情，”初岁停顿片刻，但还是说出口了：“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做有些变态.”

姬玛捂嘴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之前来的人，似乎都把我一个活了要七千年的老妖怪想象成那种呆呆傻傻的样子.”

“你享受谎言和真相被揭穿的刺激.”

“只是你的朋友们确实吃惊，他们的表情很能取悦我，”姬玛摇头：“可你实在是冷静到有些无趣了.”

姬玛饶有兴致的看向初岁：“你呢？你喜欢哪个结局呢？”

“这很重要吗？我们来这里是有事要问的，不是来玩你问我猜的，”初岁瞥她一眼：“我喜欢没有人死掉的结局可以吗？”

姬玛不是善男信女，她这种性格，恐怕在走向极端以后也没有放过那些曾经恐惧她并且赶走她的无辜的百姓.

不过这种没办法去追究的事情说多了也无用，毕竟那个时候，人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