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听说你把禾大夫抓了，真有此事？″同朝为官的曲大人，用迟疑的口吻问道。

\"一帮刁民，不足挂耳。″何县令品着茶，心中却想着飘香楼的四姨太。只是这四姨太是何县令心中认可的，并没过门。

\"何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未见你上报，就这样押下了？″曲大人转动着三角眼，用手指敲着桌面，心中盘算，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何大人抓禾大夫的目的，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现在局搅了，放又舍不得禾府的宅子，不放又没有一个上报的理由。

\"曲兄有何高见？″何大人端着空茶杯，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未答有问。

\"吾皇虽然几下江南，贪图享乐，但还不是一个至庸的皇帝。倘若证据不足，上报上去，来个明事的人一查，反而连累了何弟。\"曲大人卖着关子，诱使何大人入套。

\"怎样才能做足证据？请曲兄明言。\"何大人听闻后，神情一亮，他倾过了身子，眼中冒着急切的光。

\"历朝皇帝最恨什么人？\"曲大人慢下了节拍，悠悠发问。

\"贪污的？\"何大人自己也贪过，怕被发现，故而有此一问。

\"错！我朝没贪官吗？有，鱼小难数。我朝没大贪官吗？有，我们层层进贡，银票都流向了哪里？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曲大人贪得早就没了羞耻心，说话的语气无比尖锐。

何大人想想也是，\"水至清则无鱼。″

\"皇上最恨造反的？″何大人似乎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眼神与曲大人对上后，两人同时拍了桌子。

\"贤弟聪明！\"曲大人再也不是曲高和寡，何大人已入套了。

曲大人进一步火上浇油，″贤弟听闻过，先皇庸正血洗武林吗？还不是这些武林侠士不满朝廷，想造反！″

\"曲兄高见，为贤弟指明了一条大道。只是怎么按这个罪名呢？″和大人刚入官一年多，还不懂官场之道。

\"吕留良余孽！\"曲大人的余音落下之际，一记重拳击在桌子上，震得刚匀的茶水泼出了杯口。

\"这个主意好！曾静造反，先帝仁慈未杀。吾皇掌朝之即，即刻杀了曾静，并翻棺除尸吕留良。可见吾皇对造反的‘深恶痛绝’。\"何大人总结精辟，引来曲大人的频频点头。

曲大人按捺住大仇将报的欣喜，心中暗忿，\"愉亲王啊愉亲王，你坏的两任县令的身家性命，可都是我的至亲啊！今天也让你的儿子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曲大人又如何得知，禾林是愉亲王的亲儿子的呢？这只有曲大人心中才知道。

老奸巨滑的曲大人，见目的已达到。便起身告辞，″为兄有事，就不陪贤弟了。告辞！″

何大人的心中，甚是感激曲大人的出谋划策，他言辞真切，″曲兄留步，与贤弟喝一杯，如何？″

″择日吧！今日为兄确有要事，他日讨扰，他日讨扰。″曲大人在何大人的注目礼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吃不了几餐了，给！\"牢狱连给带扔地，把牢饭给了禾大夫。福贵虽然使了银子，但过几天后，牢狱早就吃喝嫖赌用光了。这不，又把气撒在了禾大夫身上。

禾彤听闻，当真以为大限以至。他忍住眼泪，毫无食欲。正当他万念俱灰之时，牢头从出口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牢狱。

\"你们两个，可以出狱了。\"牢头对着福伯和桂姐说，两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问，\"老爷呢？\"

\"管好自己！\"牢头一声厉喝，声音粗鲁无比。禾彤听闻，转悲为喜。他腾地站起来，奔向门边。

\"老爷！\"两人经过禾彤的牢门前，不舍地和禾彤打招呼。

短短几日，禾彤已失去大肉。他的眼眶深陷，双颊颧骨突起。头发花白，没了往日的慈祥乐呵模样。但他的眼神仍然坚定，对着福伯和桂姐挥手，\"去吧！好好活下去！\"

福伯知道这句话，是老爷代为转达给夫人和小姐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很用力地握住禾彤的手。

\"快！快走！″牢头不耐烦地催促。

福伯踉跄而去。桂姐泪流不止。

\"多好的老爷呀！″

″可怜的老爷！″

两人对禾彤的境遇，既悲愤又无奈。两人出狱后，竟然不知所去。禾府的温暖，就如自己的家一样。如今，禾府没了，温暖也没了。

\"福叔，我就回家去了。您找找福贵吧，有需要我帮助的，就通知我。\"阿桂也受了不少苦，有些站不稳。

\"我去叫个马车吧，送你回去。″福伯见阿桂腿脚软，走不动。

马车上，阿桂睡着了。福伯小咪了一会儿，强打精神，终因体力透支，他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一个山脚下。\"两位大哥大姐，到了。″年轻马车夫光着膀子，用变色的白帕子擦了汗。

福伯仰望山顶，只见山路曲折崎岖，几户人家散落在半山腰。因干旱的缘故，山坡上庄稼稀少。

\"阿桂，天色还早。你慢慢回吧，路上小心！\"福伯叮嘱正在弓身上爬的阿桂。

\"爹！您出来了？\"福贵正从路边的大院里出来，他的脸如古铜，肩上斜挎着包狱，一双草鞋上满是泥灰。

\"福贵！\"福伯惊喜得直跺脚，犹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久难相逢，父子俩自然紧紧拥抱，生怕再离开彼此。

\"大叔，走吧！还得赶路呢！\"马车夫在旁催促。

\"等等！\"福伯招了招手。他又转头问福贵，\"你在这一带干啥？\"

\"爹！我在请人签万人请愿呢！\"福贵说着，弯腰取下包袱。他打开十字结，从里取出丈余白布。

\"爹，您拿那一头。您看，每一列千个名字，有九列了。还差一列，就完成万人请了。\"福伯看得满泪盈眶，因为这一个个名字，是由自己的鲜血印染的。

年轻的马车夫，也感染了这悲壮的气氛。他问，\"这是为谁请命呀？这么多人签字，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禾大夫，禾彤。原先游医，后来自己开医馆的禾大夫。\"福伯详尽解释着。福伯顺带也说了禾大夫因何受冤，现在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禾大夫，多好的人啊！我就是他给治好的。他女儿用针灸和食疗给我治好的。我叫张阳。走，我拉你俩去我们那一带，把这一千个签名补齐了！\"张阳说走就走，跨上了马车。

\"太好了！老爷有救了！\"福贵急得拉他爹快上马车。

在张阳的介绍下，很多受了禾大夫恩惠的人，络绎不绝，不论大小，自发前来签名。

将近黄昏，万人请终于完成。福伯父子俩看着这来之不易的万人请，福伯心喜说不出话，\"大恩，不忘！\"

福贵年轻机灵，他说，\"谢谢各位相助，禾大夫出来，他日定当加倍行善，以谢各位的相助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