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完面，就在门口道别各奔东西。

\"你们几个倒好，吃得红光满面的。忘了这儿还蹲着一个老头儿，饿得前肚皮贴后背了。″福伯见几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随即打趣道。

\"给！福伯，保你吃饱。\"禾丹把油赞子递给福伯。

福伯打开一看，\"好样的！这么多。\"他伸手一拿，摸出一个袋子。他小心打开了，里面有不少铜钱纹银，一大堆，像是人家店里柜台里的。

\"哦，这应是欧阳大哥家给的。这油赞子也是他家的。\"福贵看着碎银说道。\"小姐，这钱，你收起来吧！\"

\"爹，上车吧，边走边吃。\"福贵催着福伯和禾丹上车，他们想早点赶回惠山寺。

程茹自昨晚禾丹没回来，几乎一宿没睡。她靠盘腿而坐，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来减轻自己的焦虑担忧之心。

今日一清早，她就在各大佛殿烧香，为相公和女儿祈福了。

祈福之后，她盘坐在观音殿，念阿弥陀佛，为相公和女儿，林儿祈福。

皓空见她如此执着，一句\"缘来缘去自有定，劫生劫灭前世因。″

程茹听闻，也只定了自己的信念，仿佛多念一声佛号，相公的安全便增加一分。她连自己的早饭都没吃，用馒头供了观音菩萨。

下午申时一刻，禾丹一行人到了惠山寺。张阳要赶回家，也不作道别之言。和福贵两人拱手言别，便消失在斜阳之中。

禾丹仿佛知道娘在哪儿，她径直走向观音殿。见娘正在打坐，她并没惊扰娘，而是点了三支香，香供了观音菩萨，自己心中默想了愿望，然后三跪拜。

程茹听见有人跪拜，她睁开眼，″笑笑！你回来了。″她的脚小，几次挣扎才站起来。

禾丹跪完之后，才叫上\"娘！\"心中委屈满满，泪水盈眶。

禾彤自福伯和桂姐走后，生存之志顿增，他餐餐饭吃尽，渴了找狱吏要水喝。他的气色，一顿比一顿好。弄得狱吏笑他，\"禾大夫，快到死期了，你不怕呀，还吃得这么带劲！″

禾彤口中含着饭，边吃边答，\"人都有一死，怕什么！死也做个饱死鬼。″其实，他的心中有个信念，\"善有善报！″他不信自己行善那么多，老天爷会扔下他不管。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他是吃得饱，睡得足。得空了，还回忆回忆以前的病例，有哪些不足，开方时需要改进的。

″奇了，还越活越滋润了！″牢头的这句话，到了何大人耳中，却很刺耳难听。″我还真不信，你这活菩萨还能活多久？″

如果只是轻骑，福贵一人会快很多。但由于马车载了两人，速度自然慢了下来。原来计划一天的路程，走了两天。

三人到了州府，福贵依旧击鼓喊冤。因是下午，太阳大，气温高，两旁的衙役都焉不拉叽的。

禾丹，福贵，福伯三人到了府堂上。只见

一轮红日顶上升，肃静规避两边乘。

明镜高悬当中挂，州府大人气定闲。

″来者何人？状告何人？\"刘州府大人平平的问询之音，无半点轻视之意。

福贵望着红日东升，侃侃而谈事情原委。

这刘大人昨天刚接到同僚的信件，说禾大夫是冤枉的，今日就有人来喊冤。看来，这禾大夫人缘也不薄。只是何县令为何不惜冤枉禾大夫，也要杀他的头呢？难道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钱，财，色？

刘大人想到这里，眼睛定定地盯在禾丹的脸上。\"这细皮嫩肉的，哪像一个男孩儿？只是这何大人的胃口，未免太重了些，这么小的女娃娃也不放过。″

″堂下三人，报上名来！″刘大人不审案，倒先问人名，弄得禾丹好生紧张。

″回大人，我叫福贵。″

\"回大人，我叫禾丹。″

\"回大人，我叫福伯。″

刘大人听闻三人名字后，随即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贪点财可以，伤天害理的事，本官还是不会干。权当送个顺水人情，把案子扣下来吧。本就是证据不足的案子，弄得自己掉乌纱帽，不值当！\"

\"你们为禾大人喊冤，可有证据？″刘大人做事沉稳，凡事依据，所以才由一个文书员上升到州府大人。

\"有！大人。\"福贵心想杨升已打点了，再拿出万人请应是没问题的。

令刘大人惊叹的是，密密麻麻的笔签血印，足足有十米长，五米宽。差点把一个公堂都盖满了，都还没拉直。

″这么长，这么宽，本官也是第一次见。这都要创吉尼斯记录了。这么好的冤供，一定得呈上去，给自己长长脸，说不定皇上还会嘉奖我呢！″刘大人想到此，会心地笑了。

\"禾大夫的万人签请，本官承接了。明日我就呈上去，你们回家等消息吧！″刘大人命人小心奕奕地收起万人签，搁在桌子上。他原本的贪财小心思，也没有了，变成了真正的为民请命！

\"谢大人！谢青天大老爷！\"下跪的三人齐呼。这一呼，倒把刘大人的脸又呼红了。

\"退堂！″在众人感恩的目光追随中，刘大人高大的背影，隐入朝堂的小门之中。

禾大夫又无心无肺地多活了几日。在大灾之后，在牢里，每日能管足饭，比在外面强多了。禾大夫心念一转，没焦无愁，肤色也变白了许多，只是牢饭确实无油水，他的脸色还是现苍白的。

这一来二去亳无动静，把何县令急得又如热锅上的蚂蚁了。这日，他手揣银票，趁着休假之期，拜访了他的顶头上司，刘大人。

\"好久不见，何大人，今儿是哪股风把你吹上来了？″刘大人坐在自家中堂上。

何县令脸一热，红着脖子答道，″在下杂事多，抽不开身。否则，早来拜访刘大人了。″

刘大人并没生气，他已事知八九，″何大人，不在本位上劳耕细作，勤务百姓。念你平时还算孝顺，今儿本官就陪你聊聊？″

\"刘大人，那份吕留良同党帖子交上去了吗？″何大人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张千两银票。

刘大人眼一斜，故作不悦，″难道何大人信不过本官？还要这个我才会上交。放心，我又交上去两三日了。\"

何大人听闻后，孝敬银票之心更坚，″刘大人，我不是为这个而来。听闻刘大人有一老母，高寿安康。这点银票，是孝顺他老人家的。希望老人家寿如仙鹤，命比松柏。\"

″这多不好意思！老母还须何大人挂念。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家母常年念佛，定会祈福予你的。\"刘大人收起银票，心中却想，\"你这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不过，你这官位也没几天了。孝敬了本官，少交点国库。一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