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啦？”

“没有，其实当时我也冷静下来了。

当时我，除了一个周家少爷的身份一无所有。

然而，这个身份却让我和他人之间有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所有人都恭维我。所有人都尊敬我。

却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没有人能够平等的与我交流。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最后，将这一切归于我的名字上。

我认为是我的名字，给我施加了咒语，让我被被迫被众人观赏，却又隔离于众人之外。

想想就觉得挺幼稚的！他们只告诉我我该干什么，我得干什么。

却从来不在乎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那时的我喜欢枪械兵器，喜欢摇滚和吉他。

他们却说钢琴才是上流的乐器，吉他是街边卖唱的家伙什。

古典才是富有的标志。摇滚只是流浪的记号。

至于枪械兵器。是泥腿子用的。他们的武器是头脑和人脉。

正是因此，我没跟他们尿到一个壶里。他们也不孤立我。

只是他们说话让我感觉不到尊重。他们的作风我更是不敢苟同。

在这种环境下。我渐渐成为了一个相信童话。追求美好自由的少年。

我忽略了现实的残酷。这在后来让我吃了不少苦。

但我至少有理智。不是真正会赌上一切梭哈的那种人。

等我清醒回来，我也没有再想离开。

只是跟师妹约定好。要她以后来找我。到时候，我们去天涯海角。看尽世间繁华。

但是，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也许到了最后，只不过是一段谎言。

不过现在的我。终于敢说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了。”

周樊笑了，笑得很开心。眼中却有泪光在打转。

“我有一个跟曾经的我有一样无所依靠的妹妹。我不再遗憾。

我有一群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不再孤单。

我有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健康平安，让世界不再受着冤屈和灾难的愿望。我不再迷茫。

现在，我又有了这样一座城市。一座充满希冀的城市。一座象征未来的城市。

我的灵魂不在流浪。”

似乎感觉到身边的期待的目光。周樊转过头。笑了起来。

“对，我还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的人生不算失败。

至少。我又有了个家。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嗯！”

缇娜扑到周凡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真好。真好。”

周樊一边流泪，拍着缇娜的后背。一边笑着，看着头上的星空。

如果这是梦。请让我永远不要醒来。

我不曾拥有永恒。但至少我拥有这一瞬。

“咳咳。”

正当两人相拥而泣时。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两人迅速分开。周樊擦了擦眼睛。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今天风沙怎么那么大呀？净往我眼睛里跑。”

“就是就是。”缇娜在一旁附和道。慌乱的擦着自己的脸。看清来人后。一脸不可思议。

“天理姐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驾驶飞行器离开，我就一直在这等你。

准确来说。是等你把一个人带回来。

好久不见，周樊。

我是人间天道的化身。你可以叫我天道或者天理。”

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周樊却睁大了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天理笑了起来。“我跟你师父是老同事了，我是他上级。

以前我还给过你糖吃。你忘啦？”

“不。我不是说这个。

只是，你特别像我熟悉的一个人。

真是的。我真是糊涂了。

她当时可是死在我怀里的。死了整整五年。

她早已不在了。

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个自嘲的男人。天理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愧疚。随即又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切却被周樊收在眼底。心中起了一丝涟漪。脸上却依旧是让人挑不出破绽的悲痛。

伤心了好一会。周樊才收住情绪。

“抱歉。小姐。

刚才看见你，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不是搭讪，她是我最爱的人。你们长的真的很像。”

“没关系。”天理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周樊满脸真诚，“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你师父走前让我找你来接他的班。

跟我走吧！”

“我为什么跟你走？”周樊眯起眼睛。

即便现在这个猜测已经基本确定。但是周樊依旧要装作不信任的样子。

心里头却担心她会不会一气之下转身就走？

但是更怕的是一旦揭穿，他将再一次失去一个重要的人。

好在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

没有生气，只是举起手，朝着周凡的心口勾了一下。

瞬间。周樊感觉心脏里面的玉坠飘出了一件东西。

是师父留在玉坠的那一张符。

来不及多想，周樊上去一把抓住。

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对方，但还是厉声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天理没有正面回答原因。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周樊的眉头皱在一起都快打结了。

“纠结”地看向旁边的缇娜，得到对方肯定和鼓励的眼神后。

他咬着牙。“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跟你走。但你得先告诉我要去哪？”

“去你以前的家。”

天理说完一挥手。周樊只感觉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道观。

望着旁边缓缓走过的天理，周樊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天理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往里面走去。

望着屋内陈旧却干干净净的摆设。周樊思绪一瞬间飘到了很远。

“把符纸贴在这吧！里面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信。”天理指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

周樊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符纸贴在中间的缺口上。

刚贴好。天理开口了。

“你做好准备了吗？”

没反应过来。周樊就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天理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一把靠椅上。

望着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她痴痴地用手抚摸着。

“我多希望你能选择我。又多希望你能帮我。

可惜。这世间和我，你能选一个，也只能选一个。

如果你失败。我会废掉你的修为。洗去你的记忆。

以普通人的身份一直陪着你，陪你走到生命尽头。”

说到这里，天理顿了一下。

“如果你成功了。那我怎么办？

你心里。还会有我吗？”

两行清泪，从天理的脸上流下。

一如五年前。少年跪在少女身旁在马路上痛哭。

然而。泪水却早已无法唤醒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