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我的脸色非常难看。

哗啦啦…

我正想着，忽然那幽深无比，平静无比的，没有任何的风浪影响的水潭好像涌动了起来。

恍然间我仿佛是看见了一轮大日被投影在深潭之中，又好像是一轮大日从深潭之中升起。

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大日，分明是一条蜿蜒宛若山岳一般的尘世巨蟒在游动着。

又仿佛那是一条潜藏在深渊中的真龙在画着一个活着的“道”字。

隐约可以看见这条龙蛇的身上披着黄黑之色夹杂的鳞片。

那是无数古怪荒诞的符文堆砌重叠，好像是数字，又好像是是小儿涂鸦乱画，或大或小。

没有任何规律，找不到任何的意义，又感觉到那仿佛记载着天地间某种最为根本的至理。

那仿佛是解释这整个世界的无比复杂深奥的数学公式，是诘屈聱牙哲人文章，是梵高的泼墨，是诡秘莫测的人心恶毒…

是一切，是道。

无以计数的符文一层层的重叠着堆砌着，好像是印在身上，又好像是从血肉里面长出来，又好像是活着一般游动着。

想要探究，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能力对此进行解读。

似乎那是一本活着的，记载着一切至理，无穷深奥的书。

最终又感觉那是一轮以自己为核心影响着一切，改变这一切，辐射着无穷知识的太阳。

哗啦啦…

龙蛇游动着，涌动着海水，头部脊背上长着的尖刺，随着身躯的舒展在隧道里面画出一道道沟槽。

那双眼睛仿佛是看见了我。

那暗金色，竖直的瞳孔，破碎的双眼，无比的冰冷，无比的深邃，并非是如同想象中，这般形体的生物应该有的那种充满着嗜血、冷血，充满着野性与疯狂的神色。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超越了一切感情，好像是一汪平静无比的古井。

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凝结的神性在其中酝酿。

没有什么是看不穿，看不懂的，能够映照出人，或者说一切不完美的生物的残缺与卑劣。

在我看见的那一双眸子的瞬间，我的那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认知与理智，我的那一切精神体与生俱来的阻隔理性与非理性的墙壁，便被那眼神所碾碎，被那深邃所吞噬，我那残余的精神不受控制的坠入到一片浩瀚的汪洋之中。

我的眼前还是那一面深潭，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我好像从面前的这深潭之中看到了一片汪洋。

那就在这深潭的底部，就在那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的另一边。

海水滚动着，那是一个广阔无穷的海洋世界，浩瀚不知边际，幽暗无光，不知有多深。

但是却莫名的能够看到其中的一切细节，我看到了一片因为大陆板块运动而形成的海底山脉，此起彼伏，连绵无穷。

我看到那山脉之上爬着一条条粗壮的如同龙蛇一般树根，一边抽取着这个世界最为真实最为本质的能量，一边生长着自身。

我看到无以计数，仿佛樊笼一般的树根彼此间纠缠在一起，最终在这海洋之中形成一棵古怪的大树，无枝无叶，却好似拥有一切生机，一切智慧。

那是建木，那是扶桑，那是世界树，那是菩提树，那是生命之树，那是死亡之树，那是智慧之树…

一切生命都是源于此，一切智慧都是源于此，一切生命都将归于此，一切智慧也终将归于此。

我看到一条条无比粗壮，无比庞大，有着数百米那么长的尘世巨蟒在那树下游动着，互相缠绕，身体似乎与古树融为为了一体。

层层叠叠幽暗的鳞片好似树皮，暗金色的竖直瞳孔如同一盏盏灯，又好像是一颗颗果实。

那是烛龙，是女娲，是伏羲，是古蛇，是三皇五帝，是一位位圣人，是吞噬着自身的衔尾蛇。

随着一条尘世巨蟒脱离了那原本的轨迹，我感觉自己的精神也随着那条古蛇越过山脉，自那珊瑚与海草的间隙撞了进去，没入海底裂开的一道缝隙之中，来到了一个无比规则，无比圆润，无比宽阔，刚好能够让一条古蛇钻进去的充满着刀刻斧凿人工痕迹的隧道之中。

背后的如同角一般的骨刺，在游动间，好像削豆腐一样在石壁上画出一道道不规则，没有规律的划痕，等到再次钻出隧道，已然是出现在一个庞大的，存在于地底的，被从石头中取出来的城市之中。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与目前所在的城市非常相似，但是却活着的城市。

一座宛若山岳一般的倒立的金字塔仿佛世界的核心，几乎要倒，却又异常的顽固，有着宛如规则的物理学道理为之提供支持。

一根根粗壮的好像大厦一样的石柱顶天立地，一根根树根从上面钻了下来缠绕在柱子上。

一栋栋好像密集的鳞片一样的小石塔，以金字塔为核心整齐的排列在地面上，排列在柱子的间隙。

一个个似人非人，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畸形存在，在城市中穿梭着，在水里肆意游动，用爪子对城市进行着修缮，钻入属于自己的石塔，属于自己的家里，围绕着家中的珊瑚树游动着，原始而又残酷的吞食者刚刚捕捉到的猎物。

一切的残骸都随着海水的流动而消失，海洋是最好的消化系统。

古蛇游在其中，俯视着祂的子民，那一个个如蛇，如鱼，如人的身影，追逐了过去，发出了无数混杂在一起的，好像是小儿啼哭，又好像是怪异的笑着的声音，依附再古蛇的旁边，伴随着它一同游动着…

我好像是从那些无数鲛人的身影中看到了一个与红蚌非常相似的影子，然后它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转过头，裂开狰狞的嘴笑着。

然后被那好像婴儿怪叫着一样的扑上来的同类扑了上来。

然后双方厮打着融入到那密密麻麻的鲛人群中，消失不见。

恍然间我感觉自己也在不知何时被水包裹着，我感觉自己好像也融入到了那嬉戏打闹的鲛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