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宁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调查叶知沐被害死之事。

想要查明此事，还要从源头查起。

那断肠草究竟从何处来？为何沈府会有如此害人的草药？当日在厨房的婢女丫鬟们应当也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

她细细回想，却难掩头昏欲裂，她不禁疑惑，为何已休息两日，却还如此头疼？

沈慕宁坐在千金阁的檀香椅上，边喝着云仙酿边回想着。

这云仙酿乃是沈慕宁的最爱，以上好的葡萄和桂花浸泡而成，醇香扑鼻，香气怡人，亦可活血通脉，安神补血清肝明目。

那酒烈性极高，是王语嫣专门为沈慕宁定制的。

挑选上好的原料和城中一等的酿酒师傅，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精心酿造一壶。

沈慕宁以前很是顽劣，身为闺阁女子，一味贪酒，王语嫣从不管教，反而纵容她一直酗酒，更是送大量的云仙酿给她。

那时叶知沐就已卧榻在床，对于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

许是觉得喝酒好玩，而且又没人约束她，沈慕宁迷恋上了这杯中之物，一发不可收拾。

也传出去了好些难听的闲言闲语。

“这沈家大小姐啊，平日里烂醉如泥，一点都没有身为闺阁女子的模样啊”

“可不是嘛，哪有闺阁女子喜欢喝酒的，实在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听说沈大夫人病了，才这么纵容沈大小姐，沈家二夫人又拗不过这正室嫡亲的沈大小姐，只能每日都顺着她的意思，送去美酒供她享乐。”

“唉，要我说，这沈家二夫人还真是可怜，不仅要伺候高位的当家主母，还要伺候这沈大小姐，当真是受尽了委屈。”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轻易就给从未见过面的人定了人设。

沈慕宁十分贪恋这酒，却想着今日要前去审问那些婢女，也就喝了一两杯便放下了，前往沈府的厨房前，一堆婢女们正在那边候着。

这些，便是沈慕宁离府之日在厨房里外伺候的婢女了。

沈慕宁踱步向前，到这些婢女们面前站定。

“你们便是那日在厨房做活的婢女？”

婢女们异口同声地答道：“是的，大小姐，当日确实是我们在当值。”

沈慕宁看着她们，审视了好一会。

“那日在府中，你们谁进了厨房内部？”

“回大小姐，是奴婢，昭月，彩霞和玉莲四个人在当值。”人群之中，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走出来，向沈慕宁行礼开口道。

沈慕宁点点头，望着她们，“你们可看见是本小姐在煎药？”

“大小姐，奴婢来当值的时日不多，对于厨房内的琐事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日确实是看见大小姐您在亲自煎药啊，所有的步骤都是您亲自下手，我们这些丫鬟们连帮忙的机会都没有啊！昭月，彩霞，玉莲，你们说是不是？”

此婢女唤作紫薇，她说完这番话后，向后微微转身，看了看一众婢女，随即有三个婢女便点头附和道：

“是啊，大小姐，我们确实亲眼看见您当日亲自煎药，并无旁人插手啊！”

她们说的倒也不假。沈慕宁平时煎药都十分专注，从不松懈半分，凡事亲力亲为，细致到每一步都是耐心完成。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呢？

“你们可还记得其他的？”

沈慕宁眼神微微一凛，盯着紫薇以及身后的众人。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回禀大小姐，没有了。”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都各自回去当差吧。”

“是。”

众人很快便散去，一直站在沈慕宁身旁的朝阳皱着眉，疑惑不解道：“小姐，就这样简单让她们散了？”

“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为何不让她们散去？”

“那，小姐，你也才问了两个问题啊，而且就只有一个问题她们详细回答了。”

朝阳有点忍不住想笑，心道，小姐你这是单纯在耍威风吗？

不过很快她便舍弃了这个想法，觉得小姐这么做肯定自有她的道理。

沈慕宁看着这厨房大院，淡淡道：“朝阳，那些都是字面上的问题，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为了让某些人安心而已。”

“况且，”她接着说道，“这有用之言哪有这么容易得到，必要经过一番周折才能知晓。”

“某些人？小姐指的是……”朝阳问道。

“自然是那生出事端，残害我母亲的，仍旧潜伏在这沈府之人。”

沈慕宁当即抬步，走出忙碌的厨房，朝阳也随即赶紧跟上。

是夜。

沈府灯火通明，照影着各处角落，可偏唯独这婢女的住处，是最昏暗无光的，占地狭小且环境极差。

沈慕宁和朝阳身穿深色斗篷，悄悄潜入内院婢女们住处的院子。

这里地方不大，干净整洁，且十分寒酸，一株绿植也不见，空气流通差，实在是让人待着就难受至极。

婢女们刚从各自做事的院子里面回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像霜打了的茄子，用手锤着后背，伸直臂膀，一步一步蹒跚着向屋内走去。

“小姐一心搜集消息，我也定要为她争口气，好好帮助她。”

朝阳暗自下定决心，紧跟在沈慕宁身后。

一个时辰前。

沈慕宁将朝阳拉入房内，将婢女们都支开，悄悄对着她说：

“朝阳，白天我便与你讲这有用之言并不能轻易知晓，如今我打算潜入那些婢女的院子一探虚实。”

“啊，小姐，你要去偷听啊！！”

朝阳一时激动，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你小声点！！”

沈慕宁急急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

“我也只能暂时想到这种办法，或许真的能够知晓一点，总好过如今全府上下的人都不信任我不愿意透露给我半分消息要好。”

朝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姐，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一定义不容辞，在所不惜，陪小姐您上刀山下火海……”

朝阳这一番说辞愈发激烈，惹得沈慕宁赶紧制止她。

“停停停，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啊！！”沈慕宁不禁笑出了声。“好朝阳，我知道你的忠心，不用说的如此严重。”

朝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殷切地看着沈慕宁，“那小姐，咱们何时去啊？”

“今晚亥时，等她们浆洗打扫完，定有时间在房中闲聊。”

“好的，小姐，我随您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