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不了一点。

虽然凯尔文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住，但吃下药之后，他还是十分坚挺地握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空白的大脑再度回归了正常。

还没看完这场演奏会呢，还不能倒！

凯尔文大口喘着气，但已经比刚才差点不省人事的样子好太多了。

“老师，你......”

“别......别说话，认真听！”

凯尔文转身教训起冯岚来。

冯岚真怕等会儿演奏到什么高潮的时候，凯尔文直接身体一僵敲开天堂之门了。

万幸的是，到了第三乐章，终于稍微缓和了下来。

主人公与命运的抗争与纠缠还在持续，时而忧伤缓慢，时而狂暴热烈。

这种僵持逐渐到了最终的决战。

号角性的音调奏响，与小提琴不断上行的引流汇聚成一股驱散厄运的力量。

江辰手中的指挥棒伴随着音乐声逐渐缓和，但随后又“轰”的一声，快速挥动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一定要迎接胜利的曙光了吧？

但是接下来的音乐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人们还是未能战胜凶残冷酷的命运，无尽的音乐洪流将人们的希望埋入土中。

“结束了？”

“啊？这难道不应该是一首健康积极的曲子吗？为什么结束得如此悲观？”

“不对不对，我之前听说有四个乐章，现在才刚展示完三个乐章。”

“可我分明感受到了对抗命运失败的悲哀。”

“......”

众人在第三乐章停顿的时候都有点意外。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首交响乐还没有结束。

短暂的沉浸过后，就开始跳动起了欢乐的情绪，弦乐声奏响了胜利的凯歌，如同拨云见日，光明洒向了人间大地。

众人纷纷流下了眼泪。

原来刚才的主人公失败了，但他的牺牲却唤醒了千万人的斗志。

命运可以打败他一个人，但打不败千千万万个斗士。

死亡带来的新生，战胜了命运的冲击。

尽管在人们庆祝胜利的时候，不甘的命运仍在试图将庆祝中断，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在尾声部，辉煌明亮的主题再一次响起，呈现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寓意这场与命运的决战，最终以光明的胜利而告终。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整个乐团的人都没忍住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整个演奏过程中，他们并不是完美的，中间有过一些失误，但是跟随着江辰的指挥，这些失误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整体上瑕不掩瑜，他们成为了第一支演奏《命运交响曲》的乐团。

如果《命运交响曲》能够流芳百世的话，人类艺术史将会记住他们这支乐团。

全场的观众们纷纷站了起来，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凯尔文躺在椅子上，露出了满足之色。

他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轻声说道：“此生能听到这样的音乐，能亲眼看到《命运交响曲》的第一次出现，我死而无憾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疼痛感逐渐减弱了，那不是好转的迹象，有可能是......要停了？

冯岚脸色大变，老师你这一副要去见太奶的样子是想怎样？？

她赶紧晃了晃凯尔文的身体：“老师老师，你别睡啊！你别吓我啊！”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卢卡斯的情况也一样，他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刚才他喉咙就很难受，但是他为了不打扰这场演出，硬生生遏制了自己的咳嗽的冲动。

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咳嗽声越来越严重，直到咳出血来。

瓦尔克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拍打卢卡斯的后背：“老师你没事吧老师？我去给你叫救护车！”

卢卡斯抓着瓦尔克的手，向他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眼神。

“这辈子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天才，已经不枉此生，能听到《命运交响曲》的首次演出，这辈子已经......咳咳咳......已经知足......”

这一刻，全场都哗然。

江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感言，就看到了看台上的骚动。

这一看，妈的吓死个人。

两位钢琴界的泰斗人物一副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妈的，可不能在这里死啊！”

江辰赶紧冲上了看台。

“让让让让......”

他来到凯尔文面前，看到这位老前辈正一脸安详地看着他。

“前辈！你坚持一下，马上救护车就来了！”

说着江辰又瞪了一眼冯岚，冲着丈母娘埋怨道：“你老师有心脏病你还带他来这里，你不知道《命运》是什么风格的曲子吗？”

冯岚也是慌张不已。

但是凯尔文却制止了她，而是十分虚弱地跟握着江辰的手说道：“江，是我强制要求她带我来的，如果看不到这一场演奏的话，我或许在酒店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很满意，很满意嘿嘿......”

“你嘿嘿你个头啊！有病就去治啊，你觉得我特么的稀罕拖着病也要来听这场演奏会？”

但凯尔文却是一脸死志，一副死而无憾的样子。

江辰又扭头，听到了另一边传来的剧烈咳嗽声。

他急急忙忙朝着另一边冲过去。

卢卡斯此时更难看一些，他的肺部问题比较严重，现在咳出来的血挂在嘴角，显得十分凄惨。

江辰赶紧上前一步，又怒斥了一波瓦尔克：“我丈母娘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结果又是一模一样的剧情，卢卡斯抓住江辰的手腕，一边咳嗽一边赞叹道：“不......不用责怪他......咳咳咳......我逼着他带我来的......江，谢谢你......我死而无憾......”

江辰：“？？？”

搞不明白你们这些老艺术家的脑回路啊！

怎么一个个都死而无憾了？

我带领一帮学弟学妹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还等着装逼呢，你们这是要抢我风头啊！

江辰生气了。

“好好好，一个个都死而无憾是吧，给我等着救护车，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死而有憾！”

说着江辰在所有人一脸懵逼之下走到了舞台旁边的钢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