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神话发展过程中，泛灵论实则相对原始，其中心内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和最初的祭祀主义相挂钩……”

石天翻看着副脑中的霓虹神明资料，从三枝婆婆那里下课后，他就回家开始整理这个世界的恶灵资料。目前找到最适合这个世界的说法还是“泛灵论”，即“万物有灵”。

在他的印象中，从霓虹古代的怨灵说到中世的付丧神，再到近代的河童，各种活跃妖怪的原型都能从“万物有灵”中找到依据。似乎霓虹人相信一切超出现实的事物均有其灵性，而不必考据其立场倾向。

哪怕是杀人无算的妖刀，明明处在人类的对立面，也能因“泛灵论”化作传说中的存在。

或许正是这种纯粹“灵”的理念，才导致这片土地的恶灵层出不穷。

根据三枝婆婆师门的说法，大多数恶灵与人或动物的生死有关，但也有一些特殊的个体。比如都市传说流传甚广的裂口女，本来并没有具体的原型人物，但由于相信的人群基数庞大，硬生生造出了类似的恶灵。

又比如广岛、长崎两地，灵能者避之不及，完全不敢踏入，所有人都相信，那里有可怕的核爆恶灵。

甚至两三年前大阪一处火车脱轨导致化工品泄露，污染了当地水源、土壤、动植物的环保案例，尽管没有人类死亡，但也有莫名其妙的二恶英恶灵在铁轨附近盘旋。

“那人类就没有任何办法对付恶灵吗？”石天原话是这样问的。

三枝婆婆历数了师门的各种事迹，在有明确记载的叙述中，几乎都是以驱散恶灵为主，尤其是到了近代以来，人口暴增，恶灵数量同样暴增，个体能力比从前强出许多，以至于许多灵能者莫名其妙死在恶灵手中。

加上科学技术兴起，有潜质的灵能者大多背井离乡跑到东京去求学工作，缺少了传承者，灵能更是没落。

最后，三枝婆婆非常诚恳地希望石天接受她的传承，不要让她们这一脉彻底消亡。

石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花钱的事情不要说得这么动感情吧。况且他手里有一整个死神世界的力量体系等着挖掘呢，着实看不上这个手串门派。

倒是尤利娅对此有些兴趣，怎么说也是师父的门派。三枝婆婆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过段时间正式将尤利娅收为关门弟子。

石天恭喜了一下尤利娅，并表示明天会送给她一份贺礼，祝贺她成功进入灵能世界。

尤利娅高兴得脸色通红。

回到正题，石天归纳了恶灵的资料以后，不由得好奇这个世界怎么还没有崩溃？还是说恶灵太多，以至于发展出了恶灵社会，在灵能者看不见的地方，恶灵也遵循着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石天想起剧情中似乎有一个恶灵食堂，每天都有人形恶灵排着队进入食堂，不是去用餐，而是去送餐，也就是将自己的脑袋送给食堂主厨——一只巨型大嘴鲶鱼恶灵。

这么一看，恶灵的世界依旧难捱啊。初临世界看见的社畜恶灵半夜还想着加班；保洁员恶灵始终在马桶边上转悠；人形恶灵动不动就要被更大的恶灵吞噬。

大概只有小老头恶灵才是真的自由了。

就是不知道恶灵的世界有没有老马，如果他邀请其他恶灵共同解救被压迫的恶灵同胞们，想必有很多海对岸的恶灵会忍不住与他同行……

石天设想了一些恶灵的社会规则，打算第二天出门转转，去三枝婆婆介绍的经常有恶灵出没的地方，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顺便进点货。

第二天早上，尤利娅收到了管家送来的精美礼品盒，里面躺着一串漂亮的手串。她郑重地将其戴在手腕上，心里默默发誓，欧尼酱的礼物一定要好好守护。

石天抱着社会学家的探究精神出了门，一路上再看那些路边横七竖八的恶灵们，只觉得它们生活在更加艰难的世界，等着人去拯救。

第一个地点是某大型商场，一进门就看到好多丑爆的雄性恶灵排着队在和一个雌性恶灵……轮流交流。

石天眼睛都快看掉下来了，竟然不是强迫性质，而是双方自愿，雌性恶灵看起来需求特别旺盛，好几个雄性恶灵被她一顿猛榨，个头都小了一圈，原本的丑脸更是萎缩下去，瘦成皮包骨，双腿打颤着离开了。

如果说恶灵是活人的遗憾留在世间，那在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办事就是这些恶灵的遗憾，抑或是活着时候压抑的狂想？

拯救？救个屁！

绕开商场中心这一幕，随便走进一家店铺，收银员挂着面具般的假笑，机械式地给客人结算，她身边飘着一只面容扭曲的收银恶灵，嘴里不断念叨着应收的金额，好像还在重复生前的工作。

换衣间也有销售恶灵扭着720度的脖子在换衣服的女性客人旁边不断念叨“好看，很适合你，肥女……”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恶灵视角，普通人类根本察觉不到，他们最多会觉得商场的冷气很足，吹得很凉快。

“帅……哥……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一只都市丽人打扮的女性恶灵远远地发现了石天，身下八只脚腾腾就冲了过来，阴冷的声音重复着问道。

她的下半身不止有八只脚，还有好几只稚嫩小手挂着，好几个婴孩的脸在腹部腰间饶了一圈。

“不行哦，你长得太丑了。”石天啧了一声，摇头拒绝道。

“你看见我了！”女性恶灵瞬间激动起来，连说话都流利许多，一股子疯狂气息流露出来，张牙舞爪地抓向石天的脑袋。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嘴巴更是一下子张开到人头大小，露出猩红色的舌头和渗着血迹的尖牙利齿。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石天终于有机会对别人说出这句话了，不枉他在流魂街就偷偷研究了好久这个号码的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