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空的学生生涯，主打的就是叛逆和教育。

他是与学校斗，与家教斗，与裴随斗。

随时随地都在斗，根本没时间去感知环境的变化，还有自己内心的变化。

嘉平噗嗤一笑：“我知道你是去学校的，说说，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收过情书？”

【比起海滩上的吵架，还是这种话题让我开心。】

【苏姐和姐夫用两人之力，把这档节目变成恋综。】

【问啥情书，问裴少的初恋啊！】

“没。”裴青空回答得很是干脆。

嘉平却很疑惑。

依照裴青空的皮相，就算他是废物，也能招惹不少桃花。

更不要说他还很聪明。

又聪明又好看的少年，在学生时期可是最受欢迎的！

见嘉平不相信，裴青空反问道：“上学的时候，你会喜欢嘴毒的刺头吗？”

嘉平认真思考道：“看脸。”

【《看脸》。】

【哈哈哈哈嗝看脸。】

【苏姐别说实话啊哈哈哈哈，姐夫脸都黑了。】

裴青空不是脸黑了，他是脸绿了。

“我就知道。”裴青空冷哼一声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就是馋我身子！”

嘉平点头：“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所以你读书的时候脸不好看吗？”

歪掉的话题再次回归。

“不是，我都把人骂走了。”裴青空老实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嘉平属实很意外。

“你想想那时候多忙啊，要学知识，又要学一堆有的没的，还要找那些无能成年人的漏洞，我哪有时间谈恋爱？”

【那也不用把人骂走吧？】

【别说了，这是真没有绅士风度。】

【啧，用女孩爱慕心思来炫耀，真恶心。】

裴青空理所应当的说：“难不成我还要温柔的和她们说，对不起我没空谈恋爱，然后再发张好人卡？不彻底断绝她们的希望，这不是耽误她们时间吗？”

“你想想情窦初开的女孩，是真的愿意等到一个人有空的时候，那万一我一辈子没空呢，就让她们等一辈子吗？”

“哦，我懂了。”嘉平了然的说：“看来我运气不错，至少没有被你痛骂一顿。”

【……苏姐说过，姐夫怕耽误她的时间，喜欢都没有跟她告白，还给她摆脸色看。】

【对喜欢的人都这个样子，咱只能说裴少知行合一了】

【这么说来，也就是长痛不如短痛。】

【过来人说一句，我等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七年，如果当初被他痛骂一顿，我早点清醒的话，也许现在早就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位。】

【抱抱姐妹，我比你好一点，我只等了那个少年四年。】

【温柔乡，不止是英雄冢，愿各位姐妹都找到和自己相爱的人~】

“你们……是来这里拍电视的人吧？”

校园小门里走出一个老人。

老人头发苍白，脊背微微弓着，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是的，大伯，我们想听一些岛上的故事，就想着来村子里走走。”嘉平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表情恬静的说：“要是打扰到您，我们这就走。”

老人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打扰，不打扰，这岛安静太久了，来些人热闹热闹也好。”

他让出小门，指着里面说：“进来看看吧，这里也很久没有见过年轻人了。”

这所校园很安静。

没有嬉笑打闹的声音，也没有朗朗的读书声。

地上铺着红砖，砖缝里一根杂草都没有，路过的地方干干净净，没有枯枝落叶，也没有灰尘。

老人把一行人引进办公室。

“我以前，是这个学校的老师，退休后又回来教了几年。”

办公室里挂着奖状锦旗，还有各届毕业生的合照。

照片都被塑封，没有发黄的样子，老人眼中美好的时光，也像是被封印在了这些照片里。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相册，笑呵呵的说：“以前这座岛上的人，吃穿还好，读书却不容易。后来有个学生读出去，有能耐后，就把所有人都搬了出去，让娃娃们都有书读。”

“娃娃都离开了，就剩我们这些老骨头，住不惯高楼，离不开故土，等着烂在这土里。”

【真心酸啊。】

【教了一辈子书，把一生都给了学生，然后被学生断了根。】

【看得我想哭，那个学生做这些之前考虑过老师的心情没。】

嘉平侧身看着相册，笑着说：“有这样一个学生，您一定很骄傲吧。”

【啊？苏姐在干嘛？】

【硬煽情？】

“那可不是，以前娃娃们读完小学，再去读初中就很麻烦，好多人怕花钱，怕麻烦，耽误了多少娃娃的未来。”

“现在不用怕咯，娃娃们想读到哪里就读到哪里，这是多高兴的事啊！”

相册上黑白照片里的年轻人，对着镜头笑得很是灿烂。

在发黄的照片里，人变得宽厚了些。

到了彩色照片，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

身边的学生在变，身后的校舍也在变，只有他脸上赤忱的笑容没有变。

嘉平感慨的说：“一辈子能坚持做一件事，是件很伟大的事情。”

“哪有什么伟大哩，我可没那么多想法，我只是想着，娃娃们能安安心心读书，是最大的事情。”

在老旧的校舍里，老人讲了一件又一件往事。

有他年轻时的故事，有孩子们身上的故事。

也许是很久没有能这样畅所欲言，老人留着两人吃了一顿午饭，又聊到下午三点多，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这个期间，裴青空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嘉平身边。

离开校舍一段距离，裴青空突然在嘉平身前蹲下。

两人没有交流，嘉平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她回住所。

走到半路，嘉平小声说道：“等我老的时候，回忆我这一辈子，可能只有无聊两个字。”

“还有钱和我。”

沉重的基调被这几个字破坏殆尽。

【默契，但又不那么默契。】

【毁气氛裴少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挺好了，至少不心塞。】

冬天天黑得早，嘉平没有再赶海的想法，两人慢悠悠的回了住所。

一进屋门，两人齐齐愣住。

地毯上有摔碎的瓷片，墙上有莫名的脏污，一切都显得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