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孙望着外面冰天雪地的天气，对于她奶让大姐洗衣裳这件事早就不满了，愤愤不平的拉着她大姐的手。

“奶，我大姐手上的冻疮都要长满了，你还让她洗，你咋不让顾金宝自己洗。”

凭什么她们就要给顾金宝洗衣裳，顾盼孙早就不满了，今天壮着胆子才敢顶撞两句。

旁边的顾大丫也没有动作，她给爹娘洗衣裳是应该的，爹娘上工了一天，大丫觉得自己作为闺女，给父母洗衣裳可以。

给奶洗衣裳也可以，但是唯独给金宝洗衣裳不行，大丫洗了这么多回，心里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再加上小妹经常在自己耳边说，爹娘光偏疼爱小弟，久而久之，顾大丫心里也逐渐的不平衡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顾大丫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等她奶催自己的时候，抬起眼睛目光澄静的看着她爹娘。

像是在询问着什么，大丫爹就是个大老粗，是个传统的孝顺孩子，爹没了，只有一个孤寡的娘，自然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丫爹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盯着自己的大闺女，挥着手随意的说了一句：“大丫，听你奶的话，赶紧去洗衣裳吧，搓干净点，不然没法穿。”

大丫娘眼里满是犹豫，她作为亲娘，自然是心疼闺女手上的冻疮，不过自己男人都发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好嗫喏着嘴唇，心疼的说：“大丫给娘吧，娘去洗。”

顾盼孙听见娘的话，嘴唇都要咬破了，看着顾金宝坐在一边仿佛没有自己的事情一样，她实在是没忍住，直接夺了大姐怀里的臭衣裳。

想都没想的扔到了地上，语气很冲的说道：“凭什么给他洗，就不，就不。”

盼孙奶气的捂住胸口，两排牙齿都咬的“嘎吱嘎吱”的响起来，低声咒骂着：“我看你就是贱皮子痒了......”

就在她伸手要打人的时候，顾大丫一看事情不对，拉着小妹就跑出去了，老人的腿脚还是比不上小孩子，盼孙奶眼睁睁的看着俩人跑远。

她掐着腰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大声嚷嚷着：“行，跑吧，都滚出去，以后都别回来了。”

等心里的气撒出去后，盼孙奶还没有忘记自家宝贝孙子的裤子事情，拉着顾金宝就是一阵的嘘寒问暖。

三句两句的不禁套话，当盼孙奶得知老顾家放狗咬自家孙子的时候，心里的那股子怒气就跟点着的柴火一样，撸起袖子破口大骂，“好一个老顾家，真当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啊，看我不过去骂死她。”

“敢欺负我的金宝，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老顾家是不是不要脸，也不怕以后自己的祖宗坟被雷劈了。”

顾金宝坐在板凳上抠着手指头，心虚的不敢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老顾家的那只不是狗，好像是狼，一抬头就发现他奶推开门已经怒气冲冲的打算找顾家算账去了。

他急得拉着自己爹的胳膊，结结巴巴的说道：“爹、爹，不是，不是狗，你快去救奶。”

大丫爹脑子没反应过来，对老顾家也颇有微词，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出面，如今家里的老娘过去算账了，他一个壮年老爷们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听见自家儿子的话，大丫爹心里还一阵的暖乎，孩子果然没有白疼，知道心疼他奶了。

大丫爹摸着自家儿子圆滚滚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话语里满是轻松：“没事金宝，你奶给你找公道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就好。”

顾金宝只好无助的看着他爹晃晃悠悠的回屋，他娘也不听自己的话，拿着自己的裤子就往院子里去。

老顾家围坐在一起，家里人其乐融融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呢，就听见门外的门被人跺开，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

许秀芝跟两个儿媳妇儿还在厨房忙活，没腾出开手，锅里的油“劈里啪啦”的迸溅着，许秀芝只好高声喊了一句。

“外面啥动静，堂屋的出来看看。”

顾明东抱着妹妹在屋里烤火，听见他奶的话，放下妹妹出门，接着就愣在了原地，面容复杂的回屋，站在门口半天没说话。

顾明西还在没心没肺的吃着最后一根玉米，余光看着他大哥欲言又止的模样，囫囵不清的嘲笑。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够冷的？”

顾明东神情复杂，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现还是没办法说，迟疑的说了一句：“要不你们出去看看？”

他的这副模样让家里人都好奇了，顾明西作为顾家的长孙，向来稳重成熟，如今的场面倒是很难见到。

顾老头也来了兴趣，把手里摩擦到快要发光的旱烟杆子塞进厚棉袄的腰间，慢慢悠悠的站起来，还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笑着往外面走，“走，咱们都出去看看。”

顾敬国起身的时候还不满的让他爹把旱烟杆子丢了，“爹，我不是给你寄了好烟吗，你那旱烟杆子对身体不好，以后别抽了。”

顾老头享受着来自自家儿子的关心，心里乐呵呵的，嘴上还倔强的反驳：“什么好不好的，我都抽了一辈子了，你拿回来的烟太贵了，我可不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烟不就是用来抽的，你要是再放就放毁了，就是白白浪费钱。”

父子二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往外面走，等到了门口看见地上趴着的人，不约而同的噤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秀芝在厨房忙活，双手上都是面糊糊，顾大嫂站在灶台旁边等着捞丸子，顾二嫂闷头烧火，各有各的活儿。

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满院子隐隐约约能听见小灰灰的声音，许秀芝早就不耐烦了，大声的朝外面喊：“你们几个出来了吗，赶紧看看，院子里有啥动静？”

顾老头上前看着小灰灰脚底下的人，一时间脚步都顿在了原地，还好没有血，不然这个年过得可不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