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并不是故意留下原主妈妈的手机号码的。

他还没厉害到这个地步。

白淑珍打这个电话号码是绝对超过望舒预期的。

双卡双待的国产机真香。

给他带来好大一个惊喜。

望舒拉出餐桌旁的椅子，拍了拍灰尘，坐好。

白淑珍能打通这个电话说明什么？

原主妈妈没有换过号码。

白淑珍还留着她的号码。

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为什么不换号码？

为什么留着这个号码？

她们两个之前有过联络吗？

原主一直都以为自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爸爸和爸爸那边的亲戚都已经死了。

所以她们就算真的联络过也是瞒着原主的。

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们从来没有联络过。

白淑珍的性格放在那里，联络前嫂子对她抱自己亲哥大腿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这个电话过来的原因……

望舒撑着下巴，他学着记忆里宿主的样子，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他拿起手机，摄像头很模糊，当镜子用却也足够了。

他惊喜的发现，他笑的特别的天真烂漫。

有意思。

他对着摄像头又做了好几个表情。

悲伤的，喜悦的，忧愁的，崩溃的。

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

是因为他最近干的不错吗？

望舒放下手机，捂着脸蛋：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不应该立那样的人设的。”

“活死人没表情的。”

“千人千面才应该。我应该在傅斯年面前天真柔弱，在向惟桉面前神秘危险，在鲁平南面前贤妻良母……哎呀……那群该死的其他系统们的话我就不应该相信的。”

“什么没办法真正得到这具你身体……我现在能哭能笑，表情做的比我亲爱的宿主都要好……都是危言耸听。”

望舒深深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立刻改变是行不通。

好在鲁平南当着他的面说了他哥哥的名字。

一个活死人知道仇人还活着，难道不该支棱起来？

加上好姑姑找上门，向惟析那边曝光一下身世……

也许现在开始他可以改变了？

做一个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呢？

人类最让系统羡慕的就是拥有系统永远都无法模拟的感情啊。

向惟析小狗狗很好，如果他能真的为他哭，为他笑就好了。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望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和刚才那一串数字一模一样，是白淑珍打过来的。

她好着急呀。

望舒把玩着手机。

“姑姑，我亲爱的，即将把我从这个地方接走的姑姑，你是发现白意靠不住了？”

“白意没有帮你出头……他哪里有时间帮你出头……他好忙的……”

“向惟桉的注意力在我这里。鲁平南的注意力也在我这里。”

“他那么‘聪明’的人，哪里还有功夫帮你出头呢。”

“他得拉住他的鱼儿呀。”

“小鱼儿，游啊游。今天游到东，明天游到西。今天到白家，明天到我家。”

哼了一会儿胡编乱造的歌，望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接了电话。

他怎么能不接电话呢？

他才从鲁平南那里知道白意这个仇人之子还活着。

他第一次挂掉电话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举动。

因为他发现，他原来还有个姑姑，这个姑姑是他爸的妹妹，他对她说的那些充满怀疑。

他爸早死了，如果她真的希望他继承这份遗产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打电话？

这次接电话，也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他想复仇。

就像他和鲁平南说的，他这样一个底层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近白意。

没有办法接近就没办法报仇。

所以，他必须接电话。

他要通过他姑姑，回到白家，拿到属于他的遗产，报仇白意。

很合理。

系统变人，望舒还不知道人类是善变的，不讲究逻辑的。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我……”

望舒接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对面就传来了白淑珍的哭声：

“舒舒，舒舒，对不起……对不起……姑姑没有认出你……我们见过面的啊舒舒……我们之前见过面的啊……”

她哭得特别的伤心，就像死了至亲一样。

望舒微微歪头。

他开着免提。

白淑珍的哭声让喇叭爆破，发出了刺耳的噼里啪啦声。

望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和坐飞机时的感觉不一样。

耳朵不舒服的感觉不错。

他勾唇，又很快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们见过面？”望舒装出疑惑的声音，“我不认为我们见过面。”

“你不记得我……”白淑珍哽咽了一声，“在……店里……你当时和向惟析……我是说，我们见面那天你和向惟析在一起。”

“你穿了一身侍应生的制服，衣服上还有餐厅的logo。”

“你想起来了吗？”

“那头向惟析跪在地上给你系鞋带。”

望舒当然记得。

他没有说出来一是他不能“认识”白淑珍，二是他想知道那天留给白淑珍最深刻印象的是什么。

和他想的一样，向惟析单膝下跪的画面让白淑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是那天那个……”望舒慢慢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白淑珍应了：

“对，是我。”

“我是你亲姑姑啊舒舒。”

“别挂电话舒舒。姑姑真的想和你见一面，你加姑姑微信好不好？你把定位发给姑姑，姑姑现在就来找你。你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你是你爸爸的儿子，他的遗产有你一份。”

“舒舒，舒舒你加姑姑微信。”

“我们是亲人啊，我怎么能看着你受苦呢？”

望舒沉默。

白淑珍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传过来：

“你在担心什么？舒舒，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白家在你爸爸走了之后是走了下坡路，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小瞧的。”

“舒舒，你说话啊……你别不要姑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还有个哥哥，不是吗？”望舒这句话说的很有分寸，“姑姑你不缺侄子。白家，也不缺继承遗产的人。”

“还有，我不姓白。”

“我妈说，我没有姓。”

白淑珍打了个嗝，手机那头传来她捂嘴的惊呼声。

她说：

“他……他是私生子啊舒舒。”

“我们白家是正经人家啊，怎么能让私生子继承全部家业？”

私生子？

我亲爱的姑姑，他比我大哦。

他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是私生子。

之前的你可没有反对他继承白家。

望舒勾唇，他真的好喜欢姑姑，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姑姑真的好可爱。

“我会加你微信的。”

哎呀，该怎么告诉哥哥姑姑你称呼他为私生子呢？

望舒摁掉电话。

他没有马上加白淑珍。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小的房子，才慢吞吞的加了白淑珍。

对面瞬间就通过了他的好友。

白淑珍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舒舒，把定位发给我。我来找你。”

望舒发了过去。

“我马上就来。”白淑珍秒回，她发语音过来，“快中午了，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

望舒没有回复。

他走进卫生间，他用手指在满是灰尘的镜子上擦了一下。

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张精致的美人脸蛋。

很漂亮。

比白意漂亮。

望舒靠近镜子，他眨了眨眼睛，知道仇人还活着的他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哦，他的眼底深处应该藏着见不得人的算计。

他要有这世间所有浓烈炙热的负面情感。

现在的他是一个疯狂的复仇者。

他可以为了复仇做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