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惟析悟了，又没有悟。

他郑重回答望舒：

“更喜欢你。”

向惟桉的眼里满是对自己愚蠢弟弟的讽刺。

而另一侧的傅斯年垂在身侧的双手蜷了一下。

管家发现了。

他低下头，脸上满是阴霾。

一个心怀恶意的嫉妒者？

真是……可怕的恶桃花。

本内特动了动身子，他走到了傅斯年的身侧，挡住了他看向望舒和向惟析的视线。

他面无表情，眼中满是不赞同。

傅斯年的手再次蜷了蜷。

他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开口，只是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现。

本内特没有错过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露出一个苦笑，他的小主人在怜悯和同情那个嫉妒者？

糟了。

这大概真的是命运了。

本内特退回傅斯年的身后，命运是上帝的旨意，凡人无法阻止。

跌一个跟头不算什么，他的小主人还年轻，有的时间来自愈。

傅家高薪雇佣的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漂亮的实木地板。

钱塞住了他们的眼睛，耳朵。

他们是瞎子，聋子，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

今天的一切，不会有人知道。

傅家还是体面的傅家。

向家也还是体面的向家。

至于望舒？

白家的私生子。

白家的新少爷。

他们老板喜欢的人。

只此而已。

那些疯狂，他们不知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哪怕他们全部都挤在女主人房里，也和空气一样。

他们就不是“人”。

望舒跪在向惟析的身前，他没有受伤的右手还在他的脸颊上。

暧昧的气氛在他说出那四个字之后荡然无存。

小狗，笨蛋小狗，傻瓜小狗。

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正确答案。

他回答错了。

望舒的人设是什么？

还有人记得吗？

他的妈妈因为“他”，从高楼一跃而下。

知道“身世”真相的他想要报仇，却得知“仇人”死的死，植物人的植物人。

所以，他想到了死。

他没死成。

他变成了行尸走肉，一个活着的“尸体”。

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然后——

轰隆。

白意出现了。

他的“仇人”，他的“亲人”醒过来了，活了。

所以，他也跟着“活了”。

他不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了。

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只想要一样东西——白意的东西。

所有白意的东西，他都想要抢走。

就像他的“仇人”们曾经做的那样。

所以，小狗的回答错了。

他要是回答更喜欢白意，那按照人设，望舒就会像“关注”傅斯年一样，关注他。

可他也回答对了。

更喜欢望舒？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

和向惟桉傅斯年的举动一对比，就再没有比那简简单单的四个“更喜欢你”更好的答案了。

那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那是小狗从胸膛里剖出来的炙热的真心。

年少心动，不知情从何处起，只知一往情深。

恐怖使人胆怯，爱让人勇敢。

望舒是真的有些喜欢向惟析。

这样的小狗难道不是每一个主人的梦想吗？

但不行呢。

望舒收起脸上的笑。

他收回自己的手。

他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小狗：

“更喜欢我啊？”

“很好的回答呢。”

嘴上说着很好的望舒啊站起来，直接转身，没有一丁点的留恋。

向惟析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说了实话。

实话不受待见吗？

他傻傻的站起来，想去拉住望舒。

他可以改答案。

他真的可以的。

小狗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没有拉住望舒。

他血肉模糊的右手太脏了。

他不想弄脏望舒。

换左手，换左手去拉好了。

就犹豫了那么一秒，冷眼旁观的向惟桉就走了过来。

他挡在了向惟析和望舒之间。

他把向惟析挡在自己的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直面望舒的后背。

望舒侧身，微微歪头，他笑：

“别担心。”

“我是真的喜欢你弟弟。”

他的声音很轻。

眼神挑逗。

嘴角噙着魅惑的笑。

他无声说道：

“至于你……”

“聪明如你，自然知道哥哥不要的垃圾，我是不会回收的。”

向惟桉的表情微变。

小狗从他的身后探出脑袋。

他用力一把推开狗东西向惟桉，他笑得灿烂，虽然鼻青脸肿的脸笑得越灿烂越丑，但他确实两眼发光。

他说：

“我是说我们可以先订婚！”

“不签婚前协议！我们不签婚前协议！”

“我马上给律师打电话，让他把我的财产清单发过来！”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买买买，咱们全部去买下来！”

“房子，车子，珠宝，高订，只要你开口，我都没有问题！”

“钱这种东西，不花放在银行里就是一串数字。要不先买个私人飞机？咱们可以直接飞去国外领证。”

“你觉得美利坚好还是……”

他的语速快到了极点，几乎可以媲美机关枪扫射了。

他rap的水平如何望舒不知道。

嘴皮子倒是挺利索。

啪——

向惟桉反手就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向惟析。”

他语气沉痛，家门不幸，除了这样的蠢货。

“你是真的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向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

“他嘴巴里的喜欢，和你以为的喜欢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向惟析，哥哥给你两个选择。”

“一，离开这里，去国外念个水硕或者其他什么体面一点的文凭。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

“二，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母。”

“做个决定吧。不是只有你会打电话。”

向惟桉说着，一脚踩在了向惟析的水果牌手机上。

向惟析看向望舒。

望舒脸上的魅惑笑容消失了，他就平静的站在那里。

向惟析垂下头。

他说：

“我选一。”

选一？

怎么可能。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成年人直接掀桌子。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傅斯年走到望舒身边，他揉乱他的头发，又抓起他的右手。

那上面是向惟析的血。

他说：

“一起去医院吧。”

他用很低，低到只有望舒能听到的声音说：

“狂犬病可是绝症。”

望舒看他。

他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音调说：

“他是一只疯狗，所以，要换一只更乖的吗？”

崩人设了吧傅斯年？

你的理智离家出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