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猛地将手术刀抽出。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他把手术刀扔在地上，然后他漫不经心的抬手，在傅斯年昂贵的西装上用力擦了擦。

“好脏，我要去洗手。”

望舒平静的看着傅斯年。

“抱我去洗手。”

受伤的，还在流血的傅斯年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他把望舒打横抱起。

他抱着他走进卫生间。

望舒双脚落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病服，腰那里红了一大块。

他不满的看向傅斯年：

“衣服被你的血弄脏了。”

真是恶毒——

傅斯年的伤是他弄的，他还要嫌弃他的血弄脏了他的病服。

“我的错。”

傅斯年没有反驳。

他也没有再捂住伤口，

他笑了，如释重负后的畅快的微笑。

“都是我的错。”

第一次见面时冷淡的傅总消失了，他打开水龙头，轻柔的抓住望舒的手：

“指甲缝里的血迹很难清洗。”

他挤了一些泡泡洗手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为望舒揉搓。

“早和你说了，不要拿那么危险的东西。”

水声哗哗。

傅斯年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温柔：

“这次万幸没有伤到自己，下次呢？”

“手术刀很锋利，稍稍用力就能割开好几层的血肉。皮开肉绽这个词听说过吗？”

望舒嗤笑：

“现在受伤还在流血的是谁？”

傅斯年哑然。

他关掉水龙头，拿起一旁的毛巾，温柔的把望舒的手擦干净。

“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望舒没有回答，他仔细打量他的神情。

他的眼睛从上慢慢的往下移，最后集中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嘲讽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望舒挑眉：

“傅斯年你是不是有病？”

“第二次了。”

傅斯年的人设在望舒这里崩的一塌糊涂。

克己复礼？

他克制自己什么了？

青天白日，在受伤的情况下，竟然……

望舒伸出自己的手。

他狠狠用力。

傅斯年的脸瞬间白了。

他闷哼。

“望舒，松开。”

那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望舒要是会听话，就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了。

“如果我就不放呢？”

“疼吗？疼就对了。”

“我就是要让你疼。”

傅斯年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从嘴唇到指尖，神经能够到达的地方全部都开始了颤抖。

他哪里是疼。

他分明是欲罢不能。

望舒对此一无所知。

毕竟他亲爱的宿主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表情是很快乐的。

能让他亲爱宿主那种受虐狂快乐的，除了疼痛还能有什么？

他一个由0和1组成的代码系统哪里知道有一种欢愉源自生理和本能。

他的模仿，让傅总差一点土崩瓦解。

他是真的克己。

他几乎是颤抖着抓住了望舒那只作乱的手。

水蜜桃那股淡淡的香味不停的往他的鼻子里钻。

傅斯年用了这大半辈子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

他没有失态。

至少这一次没有。

“别闹。”

他轻声斥责了望舒一句。

“你就不想知道我求婚的细节吗？”

望舒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一回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他把刘海拨到眼前。

微微有些卷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镜子里的他露出一个小巧的鼻子和一双还算红润的嘴唇。

他微笑，和恐怖片里面的那些恐怖反派无比的相似。

他透过镜子观察傅斯年的表情。

傅斯年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睛透露出他的不平静。

另一边，鲁平南离开望舒的病房之后就直奔停车场。

他人都到了那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坐救护车过来的。

他的手机之前就被他扔在了车子的副驾驶座上，现在想打电话叫人来接他都不行了。

他一个人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来回踱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

真的是白意吗？

可除了他还能是谁？

刘家既然选择隐瞒他的真实出身就不会出尔反尔，在二十年后的现在曝光出来。

所以必然不可能是刘家。

只能是他。

只能是白意。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在欺骗他之后，又把他最大的秘密告诉其他人！

鲁平南无法冷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却充斥着他的大脑。

报复。

他必须要报复。

白意在乎的是什么？

白意想要的是什么？

鲁平南笑。

他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

他的小意啊，只是看上去柔弱有善良，实际上他比谁都贪婪。

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舍不得放手。

那就给他！

什么都给他！

再全部抢走！

不，不行！

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要孤立他，他要霸凌他，他不就是喜欢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吗？

呵呵呵呵……

从今天开始，但凡有一个人敢和他亲近，就是和他作对。

但这还不够。

他骗来的东西应该全部还回去。

低贱的垃圾就应该回到垃圾桶里。

先拿走他的财产。

私生子凭什么能够继承家业？

他鲁平南过的是什么日子，白意就应该过一样的日子。

他没有染指过刘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那白意也不应该拥有白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报复的计划罗列了一大堆。

愤怒却仍然没有出口。

他不懂。

是因为他爱着他吗？

根本就不是爱。

鲁平南根本就不爱白意。

爱，难道不该是占有？

反正在他心里，爱绝对不是成全。

这是十几年来，他从未有一刻想过要占有他。

所以，这不是爱。

他无数次帮过他驱赶过傅斯年，向惟桉身边的莺莺夜夜，如果是爱，他是疯了才这么做。

可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因为背叛吗？

是因为被背叛了吗？

他不是第一次被背叛。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愤怒？

必须要发泄。

鲁平南一秒钟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冲回医院，在一楼的导台那里借到了电话。

他摁下了几乎烂熟于心的号码：

“派几个人过来接我，我在xx医院。”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

“热搜我看到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鲁平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派几个人过来接我。”

他挂断电话。

耳边，他名义上哥哥的声音还在回荡。

“如果你真的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真可笑。

当然可以了。

私生子和私生子，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