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我不想成为英雄
作者:语不染 | 分类:其他 | 字数:11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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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撕天裂地
混杂着黑气的幽蓝划出尾焰,将问我如火箭升空一般拔地而起,他主动迎向了来自复数国度的挤压封锁。
天空,不止是天空,目之所及的天上天下,都在为国度的力量而颤动。
被多种强大概念争抢存在感的这方天地如同被用力摇晃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却只能让人感到粘稠与脏乱,甚至是恶心。
这时,升起的凶星亮起了自身的光芒。
银白色的龙甲边缘是如刀刃般的锋利,象征着「切断」之力的幽蓝线条便顺理成章地将整个龙躯勾勒。
枪翼与背脊的喷口又一次爆发出凶烈的光芒,将问我化作撕破牢笼的利刃笔直地冲向天空。
他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在乎天空中其他敌人的畏惧。
将问我在连续击穿数个阻拦的「国度」后,突然就把这残酷的斗兽场一股脑地全甩到了身后——
就这么升高。
升高,不断升高。
五百米,一千米,两千米.....
敌人的身影已全然不见,幽蓝的晨星拖拽着明亮的尾焰冲进了厚重的云层。
四千米,六千米,八千米......
云朵越来越薄,越来越飘渺。
一万米,一万五千米,两万米。
云与雾被他彻底抛下,朦胧的碧蓝之后便是无垠的深邃星空。
将问我停下了,在能与太阳并肩的高度。
满天星河因为他的靠近反而远去,可体内愈发澎湃的灵能不会骗人。
宇宙拥抱了将问我,并将他曾经最为渴望的宁静送到了他的怀中。
脚下是碧海蓝天,头顶是星辰点点,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星体边界亦是红尘世俗与宏伟理想的边界。
甚至,在这虚与实的间隙当中——
这被投影而出的寰宇更是极大地模糊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
不止是海洋,就连天空也并未存在极限的始源之地......这是否意味着,精神世界的可能性足以触及宇宙的边缘?
绝对的高空中,就连将问我这种自私且傲慢的人,也忍不住去思考这般远大未来的事情。
但将问我很清楚。
哪怕星空触之可及,哪怕眼前的银河给自己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归属感,他也仍然会选择回头,去面对麻烦不断的尘世,去拥抱有她们存在的世界。
追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庸俗且普通的「人」。
所以,将问我闭上了眼。
喷发的灵能不再需要对抗重力,高大的银龙倒向云海,像是要躺回柔软的床。
但下一秒,六只旋转着三瓣花的龙瞳又再次睁开。
这一回,就只剩下了凛冽的杀意。
灵能喷涌,给重力又加了一把火,将问我身旁的空气被烧得通红,但他的速度还在随着下落而不断攀升。
如果说“晨星”意味着升起,那么,“凶星”便意味着坠落。
幽蓝的尾焰越拖越长,进入第四阶段“振翅”的将问我身着「彗星龙装」,正如这身掌控了兽化之力的龙装之名,他现在已化作了一颗砸向星球的人形彗星。
尽管「斩击魔剑」不在,缺少「概念·灵能放出:超载」加持的龙装输出上限大减,在速度上不能达到理想极限,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是绰绰有余。
正当托尔一行五阶灵能者因为将问我的贸然脱战而感到疑惑时,云层的晃动又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
本来厚重的云层突然从中间荡开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那空洞,可见后续的云层也被不断洞开。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则是空洞中心,一颗携带着庞大动能与巨量灵性坠向地面的“彗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又近了许多。
又一眨眼,「荷鲁斯」已看清了彗星的真面目,正是刚刚脱战现在又去而复返的将问我。
再一眨眼,托尔十分肯定以及确定,他就是冲着这边砸下来的。
因为已经近得来不及躲了。
转瞬之间,带着凶恶目的的彗星已触及了地面,坚硬的岩层像是水波一样被掀起,又马上因为自身的质地而裂开,如被碰倒的乐高积木一般四散爆碎。
灵能的光与动能的热同步而至,饶是强如联军战士那身经百战且被超凡所加持的强硬身躯,在近距离被这数百公斤重、两万米全程额外加速的“天基武器青春拟人版”蹭到也是个非死即伤的结局。
就连张开国度的十数位五阶,面对这过于快速、过于沉重的空对地打击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人仰马翻,国度的封锁连同联军战士们正升起的血战士气一起,又一次被将问我粗暴地撞碎。
但这只是宣告「凶星」之名的登场秀罢了,将问我也没妄想这一击能直接清场。
而说是“登场秀”,自然是为了吸引目光,以成为舞台上的唯一焦点。
“吼————!!”高亢的龙啸吹散了烟尘。
不止是示威,这一声震吼,更是如重锤一般砸进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里。
战士们心跳一顿,体内能量的流转与权能的操纵一同断线。
第五十六章 撕天裂地
随着烟尘散去,喷洒着幽蓝气焰的银白邪龙再一次升起到半空,同时随着他升起的,还有耳畔杂音的音量。
引擎在尖啸,引人厌恶的鸣响在脑中回荡,将思维的安栖之处搅得一塌糊涂,连魂灵也随之崩溃。
他们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什么,是恐惧吗?
不,那是更为命中注定的......是在灵魂层次遇到天命宿敌时的躁动。
堵住他们释放灵性的,并不是声音中所蕴含庞大灵能量,而是那忤逆至极的兽性。
毫无疑问,这是「领域」,而且是「兽之领域」。
他们唯一的敌人终于亮出了怪物的真身,以凶恶的龙兽之躯与非人之权柄来面对这场“挑战”的高潮。
‘还不够。想赢的话,想活下去的话,只是全力还不够。’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了联军绝大多数人的心中。
忤逆的兽音就是门槛。
不能突破耳边鸣响的限制的话,被堵住灵性的他们连成为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连炮灰都当不成,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的话,他们岂不是成了只能看着王将厮杀却无能为力的待宰羔羊?
所以——还不够啊。
这样想着,战士们爆发出了超越过往生命历程的意志,如蚂蚁渡河、飞蛾扑火般涌向了飞驰的恶龙。
这时,他们突然觉得耳边的鸣响又不止是鸣响了。与扬起的意志相对应的,他们听到了更为深处的东西。
好像是.....某种旋律?而且,是他们都听过的旋律。
号与簧为最初的引导,短暂的平静之后是大小提琴的激昂行进,高声赞颂着喜悦的整齐合唱声中又有着一种圣洁,一种能给予人信仰与希望的力量感。
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主题赋格段。
同时,也是源地大陆联盟的盟歌——《欢乐颂(Ode an die Freude)》。
闪烁着的幽蓝凶星又一次自天际划过,数以千计的黑蓝光束交错着顺着他飞翔腾挪的轨迹落下,深插地脉的细长光柱如神明惩罚世人所投下的光矛。
欢快且圣洁的曲调在战场上此起彼此,当合唱声在你的耳边变得高昂时.....
那就意味着在空中游猎的凶星找上了你。
幽蓝的尾焰无视惯性与阻力,肆意的在飞行中进行大角度变向,六只龙瞳每一个都是单独的视野,它们精准地找到并锁定任何一个会露出致命破绽的行为,随后将目光与死亡同时降下。
当将问我升空,变为以空战为主时,战场的性质又变了。
明明战士们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突破自己的准备,可当银龙如彗星般起落时,又发现他们仍是被随意挑选的猎物。
数不尽的光矛像细雨般无声落下,能撕裂神秘的利爪不知何时就会夺走你的心脏,恶龙的咆哮就是他的无匹龙威,“凡人”连站到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王将们呢?权能被封禁,领域被压制,那「国度」呢?
难道连飞升者证道所铸就的国土,也不能拦住那唱着圣歌嘲讽人世无力的狂妄邪龙?
是的,不能。
作为已达成灵肉合一的五阶灵能者,完成“飞升”的他们几乎会不受到「兽」的相性影响。将问我哪怕是以自身过于庞大的灵能发动「领域·忤逆之音」,对处于「国度」当中的他们的压制效果也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也只是对五阶的效果比较差,「忤逆之音」一出,所有来自非五阶的权能影响与远程支援全部成了风中泡影。
失去了友军支援的飞升者们,就这么成了“众矢之的”,直接暴露在了将问我的龙瞳当中,不得不“孤身”面对最大的怪物。
龙爪与枪翼染上幽蓝,径直划开虚无的封锁,将撕裂虚幻的力量送到了国度之主的面前。
只差一点。
只差十厘米,北欧中坚一代的最强者,当代「雷神」的袭名眷族就要被割下首极。
「国度」在「切断」面前守住了尊严,但只守住了一点。飞升者的个人现实在这份锋锐面前不比保鲜膜要厚多少,无数层塑料膜叠在一起,才堪堪在最后卡住了将问我的枪尖。
短时间内,将问我还不能直接斩下国主们的头颅。
所以他也不是很急。
就依靠着「彗星龙装」的高机动性与「切断」的攻守兼备拖住,一边吊着这群五阶来回耍一边用「光粒」强化过的虚闪清杂,同时用升华为「锁定」的六只眼睛时刻理清战场的形势规避可能存在的变数。
《欢乐颂》的曲调不断反复,维持「国度」所需的消耗与有生力量无意义的死亡,其负面影响终于要累积到了一个极限。
在托尔一行人的耳中,熟悉的圣洁曲调早已被这单方面的屠戮所渲染成了纯碎的荒诞。
“够了!邪龙!!!”托尔怒吼着,身上缠绕着的本就狂躁的雷电骤然爆发。
他突然就脱离了其他五阶的援护阵型,单枪匹马地冲了出去。
“大不列颠的白色邪龙,伏提庚,与我决一死战!”托尔不想,也不愿再拖了。
更不能再拖了。
这个想法,好像在这场战争里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但为什么每次他们更加认真,更加拼命的时候,这邪龙总是能随之变得更强,展露出更加让人绝望的力量呢?
他....它....只是在玩弄我们吗?!
“不可饶恕,我会告诉你,我会让你看好!什么是真正的,「神」的力量!”
「灵器·妙尔尼尔」被祭出,托尔本人已化作银白的粗壮雷霆,他高举着雷神之锤,牵着绵延百里的雷云与风暴朝着将问我袭来。
那已不止是灵能所化的雷电,那雷暴中已蕴含了一丝天地的极意。
此时此刻,听从「雷神·托尔」号令的乃是真正的天雷。
而半空中的将问我看到这般声势也是毫不退让,将滞空能力全部交给身后的副喷口与四肢的小喷口,两对宽广的枪翼倒转将十只主喷口对准雷云,同时抬起双手。
黑蓝色的光粒不断汇聚在枪翼喷口与两手当中,变化巨大的龙面看不出喜悲。
“说实话,我来到源地大陆之后就一直对一件事感到奇怪。”
托尔的雷电已成不可阻挡之势,他的队友阻拦不了他,他也不会就此停下。
所以,将问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你们这些自诩为「神」的人会那么地傲慢?”
算上将问我两手所聚拢的,十一颗由光粒汇聚的灵能压缩球已就位,但将问我还在压缩。黑蓝的光粒子逐渐变为高亮的蓝白,小球的体积也进一步缩小趋向于一个点。
狂闪着雷霆的风暴云逼近了,厚重的雨水先一步打在了将问我银白的锐甲之上。
“神性,你们没有,你们只是各有立场、各有欲望的强大的凡人。”
雷神之锤近在咫尺,十一个光点也终于得到释放。
“而且.....在我看来,作为「神」,哪怕只是伪神,你们也太过弱小。”
光束照破了天空,只一瞬间就击穿了雷云。凶星一闪,银白的龙爪已掐住了托尔的脖颈。着装龙装后不计龙角都有两米五高的将问我此时捏住托尔就像捏住一只大点的鸡崽。
将问我太快了,他抓住了托尔最虚弱的时机,也抓住了其他五阶支援不及,托尔最无助的时机。
指爪用力,幽蓝的细线开始被勾勒,准备将第一位死在将问我手里的五阶灵能者的姓名书写。
但突然地——
将问我抬头望向天空,并顺手将托尔甩开,干脆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是什么,能让注重效率的将问我放弃这个击杀敌人主攻手的机会?
那是一个十字。
像是被巨剑划开的十字,上万米长的十字斩痕突然出现在了战场的高空。它在出现的瞬间,两道裂痕就撑开为了一个十字星,深邃而漆黑的内里是一片虚无的景象。
在场的人都能认出那片虚无是什么。
这是「虚数界」,这道十字斩痕的真身正是一道「空间转移」的“门”。
但这种大小规模的“门”,已经是超远距离传送的程度了吧?这种时候,在始源之地“融合”进度暴增的现在,是谁敢在源地大陆进行超远距离的「空间转移」?
连原本能覆盖整片源地大陆作为传送目的地的「灵器·彩虹桥」,在现在这种空间波动的情况下只能勉强用来开普通的“门”,是谁这么勇地以身试法?
看邪龙的反应,难道是强力的友军?
就连才逃脱龙爪的托尔也是这么想的,物质界不是没有对始源之地的观测手段,「阿瓦隆」里闹这么大,后方不可能一点动作没有。而打到这种地步,还能出的起、敢出支援的,肯定也只可能是联军一方。
正当飞升者们还在疑惑来支援的会是哪个大佬时,他们又紧接着发现,好像那道剑痕形状的“门”里根本没有人影露头?
等等,还是有东西的。
那好像是.....一把剑?等等,为什么那把剑自动飞到了邪龙的手上?
在“融合”结束前,源地大陆之内的「空间移动」确实很危险,但如果要传送的不是人而是足够坚硬的物品的话.....反倒无所谓了。
将问我握住剑柄,对“门”那边的事情隐隐了然。
于是他转过头:“抱歉啊,各位。”
联军的人们心中咯噔一声,他们能从将问我的语气中听出来,气氛再一次地改变了。
“我家的女孩比较怕寂寞,她在催我回去了。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需要在这边问清楚,需要挤一挤时间,所以啊......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了。”
枪翼之间所喷发的灵能自将问我握住剑柄起便暴躁了十倍以上。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神」的力量?”将问我举起了黑色的十字剑,忽然又转头看向托尔那边,“现在,就给你见识一下吧,「我」的力量。”
这一瞬间,将问我身后的云层被彻底排空,璀璨的星河无需夜晚的衬托,就这么主动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此刻汇聚于此的,乃是星之吐息。”
银龙的第一句解放词念出,身后的群星愈发闪耀,将忤逆之音的压制数倍放大。
“承载无边毁灭的,为寄予的魔剑。”
哪怕是位于自己的「国度」当中,这份来自整片宇宙的威压也实在是太过于吓人,被死死压住的飞升者们只能干瞪眼。
“并非正义,无关善恶,仅为私欲,只代表....「我」。”
以忤逆之音说出,被星空所加持的解放之意被清晰的传导到了每一个人耳边,可即使能理解语义,他们也不明白将问我如此说的意义。但那汇聚起来的已涌入剑中的灵能量之庞大绝非虚假,这只会是更强的、更能带给他们绝望的一击。
“我并不是什么英雄。”
黑色的封印褪去,「真名解放」后的巨剑露出了那怪异的螺旋剑体,双螺旋的纠缠中好像又隐隐存在着别样的美感。
“我也,仅仅只是一个自私而傲慢的凡人。”
而别样的美中,是已积攒到足够称之为大可怖的危险气息。
“那么,永别了。——「斩击魔剑·辉光裂星」”
无尽的黑蓝色光淹没了世界。
这一天,阿瓦隆和大不列颠一样变成了左右两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