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斩击魔剑」轰出的空洞固然广而深刻，向下延伸近百层楼的空间，足以让新建起的柳河城超凡事务综合大楼囊括绝大部分的基础职能。

但涉及到「灰骑士系统」的、更深入一些的实体核心开发，哪怕这片地下空间已经给后勤部预留了超过总量百分之三十的归属权，它也仍然显得有些狭窄。

“你说那个啊？”

全程兴奋，语速都比平常要快上许多的邢涵，在领着将问我与将灰视察了大部分基础武装的Mark.III型（即在概念型与试作型之后的实验型，是可以初步投入到实际使用的先期版本）后，对将问我“更进一步”的要求.....

感到狂喜。

“我当然有提前准备！”邢涵的声调又提高一级，并小跑着冲向电梯，甚至都没看身后两人有没有跟上，“我们走，我们走！”

只不过对于这位后勤部长的兴奋劲，在与灰对视一眼后的将问我却是有些皱眉。

邢涵的急迫与积极都在将问我的预期之内，她会超出「灰骑士系统」的原定计划，提前进行深度开发也仍处于将问我的接受范围。

将问我现在后悔的是——之前跟邢涵谈起「灰骑士系统」的时候，自己没能掌握住某个“限度”，把一些夸张、但是以现有条件完全可行的“想像”给说了出去。

现在的皱眉，愁的是邢涵那超乎预料的行动力。

‘希望她没有真的把那天说的东西全部搞出来。’

看着驾驶座上一言不发，明明没带耳机也没开音响，却在开车过程中意志有节奏地不断抖动着身子、点着头，俨然一副磕嗨了样子的邢涵，将问我还是忍不住发愁。

‘算了，应该不至于。现在帝国上下都忙，邢涵就算自己能分得出闲心帮我，其他的人力物力什么的，如今也没有充足到能随她自由发挥。’

将问我撇开头，不再去看那个在驾驶座上发癫的死宅，试图用给怀里的灰猫顺毛的方式安慰自己。

但有时候，把视野移开，反而更能注意到原本不曾发现的细节。

细密的雨水顺着车窗滑落，在一道道纤细的溪流间，将问我突然想起来两件事——

第一件事，上个月初在皇城重逢后林梓兮曾跟自己抱怨过，说整个逃亡队伍里居然就只有两个人考有驾照，白烈昏了之后当时就只剩下自己能开车。

也就是说....邢涵是“没有驾照”的那一边。

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将问我才注意到，邢涵踩着油门的脚好像就没松过。

‘完了。’

这样的念头，一直保持到车子停下。

将问我面色肃谬，亦步亦趋地跟在邢涵后面，就此进了位于市郊的后勤部秘密厂房。

这样僵硬的状态并非来源于刚才的狂野飙车，毕竟现有的载具哪怕飙得再快，在将问我的眼里也依然是慢吞吞的存在。在能轻易维持二十马赫极速的「彗星龙装」面前，战斗机、驱逐舰还有超级跑车，它们与用两只脚蹬的自行车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太大。

让将问我不得不严肃的是邢涵本人，她好像真的有点嗨过头了。

‘她不会真的....’或许是某种可能性即将被摆在面前，将问我原本下定的决心又隐约漂浮了起来。

但马上地，将问我的注意力又被完全展开的厂房内部的光景所吸引。

和综合大楼地下的人来人往不同，市郊的这处秘密工厂内，哪怕再细看几遍，也找不到厂内任何像是工作人员的身影。因为正在以远超常理的速度与精度进行工作的，乃是无数条外形单调且冰冷的机械臂。

各种或精密细小、或庞大厚重的零件，在大小不一、结构各异的机械臂的调控下经由数个机床加工而逐渐定型、完善，在这一轮堪称现代工艺美学的“雕刻”后，它们被送至成体之上，此刻竟又成了肉眼所不能辨别的，某个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说城际轨道存在前车之鉴，飞天战舰又过于浪漫，那么此时摆在将问我面前的，这完全实现了“无人化”的高精度工业生产线，才让他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了穿越前后两个世界间存在的科技差距。

这也让将问我首次认识到了——

如果有那么一个灵能者，她的意志与权能，她的灵魂也都全部献给了「进步」的话.....到底能让「时代」的脚步变得多快。

“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哦。”

耳边突然响起了温柔、却又暗暗带着些狂热的声音，将问我回头，发现是邢涵因自己的驻足而放慢了兴奋的脚步。

“这样的全自动工厂，想要在全程无人维护的前提下保证无时不刻的精准，我得消耗不少的灵能呢。”邢涵的下一句话又揭开了梦幻之景背后的小小缺陷。

“为了保密？”将问我知道她什么意思。

在生产层面，真正意义上的“全自动”与“无人化”并不是同义词，「人类」作为使用者这一主体如果完全脱离「工具」的话，被使用者运转的“方向”就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难以抑制地产生偏移。

第八章 疯狂偏移

邢涵当然可以招呼几个信得过的下属来帮忙，盯着生产线以方便随时调控、修正偏移，但她还是选择了耗费巨量的灵能，纯凭自己的「权能」维持工厂运转，以保证参与者的范围被限定在三人之内。

“嗯，但我更喜欢用‘独占’来形容它。”邢涵的话莫名有些奇怪。

这也更加坚定了将问我今天对其“状态不佳”的看法，再次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邢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转过身继续领路，“只是感觉到了某种‘趋势’即将经由我的手中而起，忍不住有些激动罢了。”

“至于吗？”将问我的眉头突然皱得更深，他意识到了什么，“喂！难道你真的搞了除‘星星’之外的东西？”

“嗯哼~~”邢涵背着双手，仍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随着视察的进行，最终事实会说明一切。

“因为你提供的原型样本实在是太过完全，所以最初的两套着装是已经接近完成了。”

邢涵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走道两旁正在组装调试的装备：“第一车间，就是你最初设想的「陆战-全火力打击型」装备。”

“章鱼仿生的战地反应背包，负责应对多种地形快速灵活移动、兼后坐力锁定辅助的八支尖足，除了额外的装甲与灵能发生装置、以及独立的内藏电源之外，还如你预期地完成了模块化。”

“随时可以替换包括尖足在内的零部件，也随时可以加装或卸下额外的武器。重装、轻装，近距离、长距离，只要你的小猫女孩一个念头，它随时都可以变化成完美应对当前战斗环境所需的姿态。”

“这就是「灰骑士系统」中系列代号为「GN-Brachiopod」的腕足背包。”

“接下来就是配套的专属武器——”

邢涵在一个组装台旁停下，看着台上像是火箭筒却又太过细长的装置轻笑：“这个虽然有点地狱，但是我很喜欢。”

“「灰骑士系统」系列代号「GN-Spear」，比起‘矛’，我更想把它叫做‘钢钉’，嗯，冈妈的那个‘冈’。”

“原型是你提供的「真·无间花」，经过你本人二次改良版的「无间花」均衡了覆盖面积与打击强度，再加上我专门设计的辅助击发装置，除了需要手动设定威力以及打击区间外，你的女孩不需要再操心更多。”

“哦，对了，直接发射就是默认最大威力，这个得小心，我就是看它极限输出太高才加上的主动调节功能。”

“就当成是很好用的导弹齐射吧，只不过默认威力的‘区区一发’就能直接净空小半个市区罢了。”

将问我听着邢涵的吹嘘，不捧哏也不否定。这套装备就是冲着过饱和的火力去做的，也是最符合最初设想的第一套设计，预期中的实物输出有多高他本人最清楚。

就比如说这个“钢钉”，它可是在腕足背包上预载有四具，也就是说能同时击发四支改良版的「真·无间花」，而且....换填速度仅需三秒。

别说小半个市区了，按柳河城现有的规模，根本抗不住它六秒内的三轮齐射。

但就是这样可怖的“矛”，却也仍然只是这套火力拉满的套装中负责广域压制的副武器。

而相对于标配武器那套偏向于灵能放出的工作模式，显然「陆战-全火力打击型」的专属武器更侧重于“实体”，它的主武器也是如此。

“接下来是我不那么喜欢的正餐部分。”

“最大打击范围超过二十公里的长距离电磁加速炮——「GN-Sniper」。”

在邢涵有些泄气的念白中，一架黑灰色的长直“炮管”被升起的工作台推出。未等将问我疑惑，这“炮管”又在邢涵的一记清脆响指中开启了二度变型——

超过两米的长管进一步延伸，随着内里散热结构与输送管道的外露，全长三米三五的“狙击手”展露了真容。

同时，特制的黑色圆球弹丸也从中后端的开口处被填入到了弹仓当中，幽蓝色的雷电便随之开始跳动，通过电磁力的不断加速中为弹丸蓄势。

以电磁炮作为主武器负责极远距离的打击，这是将问我的主意。灵感来源于之前曾遭遇过的敌人的手段，那个能驾驭电磁的构筑类符文系灵能者令将问我印象深刻，他的电磁炮枪让将问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特质铠甲第一次吃了个小瘪。

同样是枪火，与将问我作为特质系侧重“子弹”本身不同，符文系会更侧重于“枪”，而电磁炮恰好也是“发射器”更加重要的一种动能武器，这也是将问我在获得「灵能放出：雷」之前都始终没有去考虑电磁炮的原因。

现在条件齐全了，当然要整点真正强力的实体武器。

只不过邢涵想的更远，也更贪心：“虽然‘电磁炮’也很好，但果然我还是想要‘阳电子炮’啊.....”

“和「雷」有关的概念能力我只有半成品，所以阳电子什么的恕我办不到。”将问我无奈地再次给邢涵浇了一盆冷水。

不论是「超载」、「光粒」还是「雷」，将问我持有的都是仅限于「灵能放出」的残缺版本，就算能依靠「自我控制」来使得它们自带的特性发扬光大，也终究无法再深入更多。

见邢涵仍有些意难平，将问我选择转移话题：“对了，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

“嗯哼？”

“为什么系列武装的代号是英文？GN到底是什么的缩写？”

将问我在一开始就在疑惑了，“GN”这两个字母乍听着，一下子根本就联系不到什么有关「灰骑士系统」这个名字的拼音缩写。

而后面的英文全称代号又说明了，前面的两个字母其实是英文的缩写。

“嗯....很难理解吗？”邢涵反问，“用英文当然是因为有内味啊，至于缩写的话.....‘Knight（骑士）’里的‘K’不发音，发音的是‘N’啊，所以才是「GN」系列嘛！”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唉...果然糊弄不了你。”邢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而此时两人也正好来到了第二车间，“那么来看看真正的理由吧——”

“「空战-控场游击型」装备的核心武装，与其说是天使的羽毛，不如说是天使代行神罚而掷出的尖牙。”

“浮游歼击阵列单位，「灰骑士系统」系列代号为.....”

“「GN-Fang」。”

听到这一关键词，将问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

‘GN獠牙...这样命名的吗？邢涵，你果然就是为了这碟醋才包的这盘饺子。’

按这个势头走下去，将问我是真的担心等下邢涵在厂房最深处给他整个什么00 Qan[T]全刃式，再告诉他几年后就要第三类接触，要是跟外星人谈不拢的话就用这台机子花上十天半个月地给人家全图图了。

嘶.....

‘邢涵这么兴奋，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啊？’

将问我的心思开始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