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又陷落了？嗯，为什么是‘又’？”

“毕竟是那个东京城啊。”

将问我放弃了，无奈地摇头：“好吧，所以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次碾压式的闪击突袭。「蛇心会」先是展示了小部分力量吸引住了「特策组」的注意力，然后趁着对方调整战力分配的时候发动了全面突袭，轻而易举地就同时拿下了除新宿之外的大部分地方。”

“碾压？”

战力差距如果大到能称之为“碾压”的话，为什么还会拉扯这么久？

“嗯，本地极道所持有的灵能者素质普遍偏低，所以，哪怕「君主」和「西尔弗」手里只剩下些残兵败将，也足以彻底改变战局。”对此，信田佳奈作出了解释。

纯粹是被降维打击了。

将问我追问：“「山口组」没反应吗？”

“当然有。不过嘛....毕竟「山口组」的本质是异管局/净除所，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保护平民上了，那群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盯着这点恶心「山口组」。”

“那群人？还指的「特策组」？”将问我意识到了对方话里所指，暗暗皱眉。

“是啊，自从灵能被全面披露后，那群当官的就跟疯了一样，想再搞一次军阀霸国的戏码。现在的他们就跟以前的贵族和武士一般，你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同理心。”

“.....”将问我没回话，在考虑着什么。

“总之，因为今早「蛇心会」发起的突袭太过迅猛，「山口组」顾忌势力范围内的民众安全，没有再正面对抗而是最终选择了撤出东京城，将持有的战力全部投入到了掩护民众逃离的路程当中。”信田佳奈看着终于落到自己手中的资料补充解释道，说到最后时还松了一口气。

何星替她作出了这份资料的总结：“所以，东京城丢了。”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夺回东京城吗？”白烈虽然是在请求意见，但迫不及待的语气出卖了他。

“我们来霓虹的目的不是这个吧？”但何星明显要冷静得多。

白烈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林梓兮，又试着劝说：“可事情都发生在眼前了，我们既然有能力....”

“那林梓兮的妈妈怎么办？”何星厉声打断了鲁莽的白烈，“本来就极其缺少信息，需要来了之后再一点点地慢慢调查推进，现在出手就是彻底放弃主动权暴露自己！一旦...哪怕只是一种可能，如果阿姨的现状不好，你根本无法保证获得主动权的敌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可...”

“行了，白烈！上次在咸阳城也是，你该学着变得沉稳些了。”何星毫不留情，“再说了，你口中的‘有能力’，真的是指你自己的能力吗？不依靠将问我，你能快速且完美地解决那一整座城市，甚至一整个地区的乱象吗？”

“抱歉。”白烈想清楚了，不再言语。

何星说得对，眼下如何行动，不论是力量因素还是立意因素，都该是由将问我拿主意。

不知不觉间，少年已成为了一名主导者。

局势的恶化远超想象，又是一次看似必须作出取舍的选择，该怎么办呢？

“不能不管。”

和林梓兮短暂的对视后，将问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不好的事情不会因为你不再投去注视，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好。前路生出了可预见的困难，如果在迈进之前就先计较起了得失，便已经是放弃了更多看不见，却更重要的东西。”

将问我明明是在述说着自己的意志，但林梓兮却觉得，他是在开解陷入自责的自己。

那份借由「理解」传达到心中的暖意，使林梓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就在刚刚，当失踪已久的亲生母亲与那些未曾相识、却正饱受苦难的人们被放上天平两端时，她犹豫了，她做不出选择。

所以才会苛责自身，才会去怀疑自己作为「人」的本质。

“时间紧迫，这里被袭击之后，我们就算想继续隐藏也做不到了，那干脆整个大的。”持续的焦躁令将问我不愿意再隐忍，“我的意思是，我想要直接用武力‘镇压’东京城。”

“！！！”

在座的都被此话所震惊，将问我所说的，和他们心里想的一个意思吗？

将问我从众人的表情上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点了点头：“是的，阴谋什么的....说到底，你不跟她们‘玩’不就行了？‘掀桌子’这种事，一直是我最擅长的。”

“可「清洁工」的流程，还有可能存在的无辜者....”

“我一个人就能完成那些事情。至于无辜者，我会用灵能把没有主动参与极道战斗的人移走，除此之外....”将问我面色如常，但说出的话却冷漠无比。

“你想把‘东京城’从地图上抹去？”里见月夜突然问道。

将问我看向她：“我会亲眼去见证，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让那一整片土地都沉进海里。”

不是把城市名字从地图上擦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改写地图，如今的将问我就是能轻而易举说出并做到这样的事情。

“....”可这时，相比起其他人的犹豫，发问的里见月夜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看样子，好像是默认了将问我的意图。

“这是一次杀鸡儆猴，不是说东京城的极道争端最混乱也最‘整齐’吗？那就让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幕后之人，和那些放弃自身选择同流合污、甘愿堕落的人，都亲身体验一次「恐惧」。”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林梓兮突然有些害怕。

“这是根绝混乱的最快方法，也是能从中抽身的唯一办法。”将问我别过头，嘴上依然绝情。

抽身，将问我用到了这个词汇。

林梓兮也清楚了——将问我并不是作出了取舍，他依然选择了“全部”，但除了拯救平民、终结混乱之外的，“全部”里的另一部分，是她。

想要击穿敌人的计划，想要以终结霓虹极道争霸乱象为前提的同时，又能顺利完成拯救林梓兮母亲的原目标，一些灰色的细枝末节确实是无法再顾及。

“对不起....”有人替她撑住了天平的两边，作为受益者的林梓兮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但些微的别扭，总归还是留在了心里。

无关对错，或怪罪谁，仅仅是因为现实的无奈。

只不过事情仍有转机。

“我来吧。”里见月夜再次开口，“霓虹的乱象由我来负责，你们就专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时，人们才想起来，此行还跟有另一位高端战力，那就是同为「清洁工」的「第十二席·月读」。

如果是她的话，全力之下似乎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否有点太残酷了呢，敌人是你的本家吧？”将问我觉得不妥，“还是让我来吧，「蛇心会」有「诸王」的影子，清扫他们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里见月夜闭着眼，面色沉重地摇头拒绝：“我就是知道「里见家」会有这么一天，才选择回来的。”

“...是吗，那就交给你了。”将问我终于理解了对方选择随行的真正目的，不再推脱。

“所以，是要兵分两路吗？”白烈这次读懂了气氛。

“嗯，只能这样了吧。”将问我又看向白烈，“那么，就麻烦老白和接待员小姐了，不论是为「月读」小姐提供助力，还是亲眼见证霓虹的「现在」。”

得偿所愿的白烈反而没了兴奋，郑重地回应道：“明白，就放心交给我吧。”

紧接着，将问我看向了莫九九，久违地与她对上了眼：“那你呢，莫九九，你要跟哪边？”

林梓兮自不用说，将灰现在也不能离开身边，三人一起行动是肯定的。唯有莫九九，将问我不太确定对方的意愿倾向。

‘不过如果是莫九九的话，多半会选择能尽情战斗，且目的是拯救平民的那一边吧。’

但又意外地，莫九九选了另一边。

“我跟着你。”说罢，莫九九靠近了些表示立场，却也没再多解释理由。

将问我有些诧异，但考虑到“侠气”也可以是帮亲不帮理，再加上眼下可能已经被背刺了的情况，好像莫九九会这样选也合理。

随后，将问我叫醒了灰，让其用魔剑打开了一道通向东京城的“门”，目送信田佳奈以及其下属姐妹、白烈与何星还有里见月夜的组合先一步离开。

既然已经暴露，「空间传送」可能会引起的注意倒反不重要了，更何况将灰本人没有过去。

那将问我这边的组合目的地是哪？是原定的北海道吗？

“不，我们也去东京城。”撩开窗户的一角，将问我的目光放在了更远处。

在「锁定」的视界里，简单处理了伤势就被放回的三阶袭击者，那个不良少女已从昏迷中转醒，在短暂的迷茫后选择了有明确方向的逃离。

虽然将问我刚才提出的计划很激进，但其实他的心里依然清醒。

「蛇心会」的幕后构成，以及出现的时间点都太过凑巧，它必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口。冥冥中，将问我认为它就是找到林梓兮母亲的关键线索。

而想要顺着这条线索往上爬到顶，在“明面”上必定是困难重重的。

将问我本想以雷霆之势一网打尽，但既然里见月夜提供了周旋的空间，那他也会牢牢抓住。

‘希望一切顺利吧。’

想着，少年搂紧了怀里的灰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