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廉无法，只得掀开被子下床，团龙素锦的里衣包裹着他健壮修长的腿迈下床，没有身着龙袍时的他多了几丝平易近人，冷意都消散了不少。

烛光映照之下，原本幽静冷肃的宫殿平添了几分不可言明的暧昧光影。他唤了好几声吴越，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人应答。

拧了拧眉，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其实想要处置一个少女，办法多得是，但是他下意识忽略了许多。

“陛下，微臣给您研墨好吗？”少女发完脾气之后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季廉眼睫动了动，迫使自己不去看她，下颌轻点算作回应。文书密报的确还未曾批复完，他只是想要多处理一会儿公务罢了，可没有人研墨似乎也不大行。

吴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

少女得到指令之后喜滋滋地来到了一旁的书案边站定。

当季廉坐在紫檀椅的时候，他才有些恍然，她今晚的确与往常不同，余光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眼少女白皙细腻的侧脸，季廉一向冷硬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些。

本以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可是季廉自感坐了不过半炷香，少女的头便低垂着往下一点一点的，瘦白的手上都染上了不少墨水，墨条早就被她丢在一边了。还说要协助他，墨水都没有研多少。

这若是其他服侍的宫人敢这般懈怠，早就下去领罚了。

他本打算叫醒她，却没能唤出口。

谁知少女在他转头过来的那一瞬间忽然清醒了些，睁开了那双惺忪的睡眼，眼角含泪地打了个哈欠，“陛下，”声音娇娇的，从喉咙里哼出奶音来，“您是不是要安置了？”说完期待地看着他。

这是自己累了，便要来怂恿他休息了。季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发笑，心里却软成一团，像是棉花一样。

“文书还有一些……”你可自行休憩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少女就已经没了骨头似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馨香柔软的玲珑身子紧贴在他的肩上，宽大的官袖滑落了，白嫩的莲藕似的藕臂双臂交叉挂在他的脖子上，季廉上过战场，挂过帅，斩杀过无数人，也曾无数次在泥潭与生死之间徘徊……原以为早就没什么事能搅扰到他，可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的耳尖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一片，想要扯她下来，却无从下手，“成何体统！快下去！”

谁知少女非但不听，反而将那张娇颜凑得更近了些，季廉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吐息间的热气，高大的身子僵硬得厉害，“陛下，微臣没有力气了，起不来。”

季廉只觉得那声音离得太近，二人相贴的肌肤让他心底发烫，很快就以燎原之势燃遍了四肢百骸。

喉头不受控制地快速上下滚了滚，季廉闭了闭眼，猛地起了身，沈流英在他面前还是过于娇小了些，被这力道冲击得差点跌倒，还好季廉反应很快，伸臂箍住了她的腰身。

“陛下，”沈流英原本娇艳的小脸被刚刚这么一通闹得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吓到了，她将身子埋进他的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窄腰，“您吓死臣了……”

柔嫩得像是一捧雪的小脸心有余悸地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蹭了两下，她的脸皮应当是很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红了。季廉僵硬得更加厉害，声音都变得有些喑哑，“放肆，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箍在她细腰上的手臂却是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少女委屈地撇撇嘴，闻言抱着他腰的手更是紧了紧，她仰起了那张姝丽妍静的脸，“陛下，您不喜欢臣这样吗？”眸色平静非常，她似乎早就看透了他。

纤弱皓白的柔荑盖在他的心脏处，手掌下是清晰可闻的擂鼓声，她轻轻笑了笑，不等他回答，便笃定道：“陛下，您喜欢的，不是吗？”

季廉紧抿着唇，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又开心地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紧在他的身上，“陛下，您好凶哦。”又在他胸前蹭了蹭，皱了皱眉，“陛下，您身上好硬啊，一点也不舒服……”说着竟是有些嫌弃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季廉缄默了好一会，手上的力道却是不自觉重了些，明明该让她离开的，却始终没有松手。

“季廉，您弄疼我了！”她用力推了推他，不仅没有如愿推开他，反而和他贴得更近了些。

季廉垂眸看去，觉得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能变得这样快，要来的是她，要走的也是她，可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一旦松手，怀里这个人儿很快就会像是一尾鱼一样溜走了。

他一手桎梏住她的腰身，一手将她的小脑袋重新按回在自己的怀里，语气竟是有些轻松：“怎么连陛下都不叫了？”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为什么要让他放手，凭什么让他放手。

沈流英跺了跺脚，试着挣扎了一会儿，出了一身的汗，一点用都没有，这个时候她才老实了不少，可怜巴巴地看着季廉，“陛下，臣好疼，好累，臣想回家睡觉了……”

他情难自禁地擦了擦她泛红的眼，指腹下的肌肤柔嫩得不像话，仿佛稍微大力一些，就会破皮一样。他的动作越来越轻柔，“好，困了就睡吧。”既然这个人自己撞了上来，那便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他。

将她整个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季廉只觉多年泛空的心脏一角被骤然填满，这个人，是他的了。

当他抱着她上了龙榻，少女却骤然惊恐，紧抱着他怎么也不撒手，“怎么了？”季廉难得耐心问道，他揽着她的背，很满足的样子。

少女哭唧唧的，“好热啊，臣不想睡在这里。”

季廉注意到她额上细密的汗，捏起袖子给她擦了擦，“朕再去加些冰来。”边说边下床似乎是要去找冰。

很快他又回来了，少女的眼睛轱辘转了两圈，灵动得紧，“季廉，你离我远一点，热死了。”

季廉被气笑了，没忍住上前去捏了捏她红润润的脸，“怎么又不叫陛下了？”

她去掰他的手，季廉自问没有用多大力道，她的脸上却红了一片，她的双眼很快溢满泪水，呜咽着倒在他身上，还想要咬他的手指泄愤。

昏暗烛光下，她实在妍丽娇媚非常，粉面含春，眸光盈盈，唇瓣娇艳润泽得像是一朵花。季廉凤目不禁变得幽深起来，缓缓朝着她沉下身，她愣愣看着他。

就在将要吻上她唇的前一刻，怀里的娇人忽然勾起讥讽的唇角：“陛下，你在干什么？”

季廉猛然惊醒过来，抬眼望去，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