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教授嗓音粗嘎，一字一句都冷得像冰碴一样，魔眼和正常的那只小眼睛里都带着审慎的打量。

“普林斯小姐你要注意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的马脚，否则，你就可以去阿兹卡班尽情享受你朋友享受过的生活了！”

“我只是想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那样一条路，他的错误在另一个世界有没有机会弥补。教授，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求您了，你不需要和我讲的太详细的……”

“你觉得你能拯救他？”穆迪教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可不需要别人拯救，他只是天生的坏罢了。”

“他被指控用钻心咒折磨隆巴顿夫妇致疯，虽然在审判现场他否认了这些指控，可是连他的亲生父亲都不肯相信他，希望他在阿兹卡班烂掉，可见他的为人有多恶劣！”

穆迪教授详细讲述了小巴蒂庭审现场发生的一切，包括法庭对含小巴蒂在内的四名食死徒的指控、小巴蒂对父亲的哀求和老巴蒂的铁面无私和冷酷无情。

“他父亲不相信他就证明他真的犯过这些罪吗？”“海伦斯皱着眉头反驳，”按这个理论，老巴蒂连亲生儿子都没有能力管好，怎么能胜任当时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位置呢？老巴蒂先生在父亲这个角色上可不像他当魔法部官员那样称职和负责。”

穆迪教授苍老的手指摆弄起桌上的窥镜，脸上浮现出饶有兴味的神情：“这么说，你是相信小巴蒂?克劳奇对指控的否认是实话吗？”

“他极其愤世嫉俗、傲世轻物，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即使自知罪恶滔天，也绝不屑于矢口否认。他只否认了折磨隆巴顿夫妇的控告，并没有否认自己食死徒的身份，不是吗？”

海伦斯无奈的扯扯嘴角，“当然，我也清楚小巴蒂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个否认只说明他没亲自动手，并不能代表他当时没有旁观其他食死徒迫害隆巴顿夫妇，甚至言语挑唆和参与拷问。”

“普林斯小姐似乎对小克劳奇看得很透彻，你不觉得这样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仇视的人很疯狂很可怕吗？残忍、冷血、无情无义。和这种人交朋友，你是胆识过人，还是同属此类呢？”

穆迪教授，好吧，其实是“穆迪”教授垂着头，掩盖着眸中的冷意。他狰狞的表情配上残缺的面容，显得格外瘆人。

“教授，您的这个说法有些偏颇，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也不一定是孩子的问题，我和哥哥也不喜欢……那个人。”

海伦斯不假思索地反驳，想起托比亚，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穆迪教授嗤笑一声，表示斯内普至少也算是前食死徒，不足为证。

海伦斯只好又举了西里斯?布莱克的例子，“虽然他沉冤未雪，但您是邓布利多教授的人，一定是知道他的。”

单从讨厌父亲的角度来讲，小巴蒂、伏地魔、布莱克和斯内普教授，他们四个简直能组成一个霍格沃兹父仇者联盟，唯一一位凤凰社成员布莱克惨遭孤立。

“又不是全部有孩的男人都配叫父亲：生而不养，养而不教的家伙只能叫父本；对子女的成长没有任何贡献，还带来消极作用的那种，叫畜牲。”

老巴蒂大概是比“父本”还差一点的那一挂，至于托比亚嘛……呵，显而易见。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心颦蹙着，声音里也染上几分惆怅和遗憾，缓缓解说着她的推测。

“庭审最后他对他父亲的苦苦哀求，我猜测更多的是给他们父子关系的最后一次机会。在那之后，恐怕他是真的彻彻底底对黑魔王死心塌地，对老巴蒂恨之入骨了。假使他没有病逝，一旦让他抓住机会，那简直……不堪设想。”

这四位“父仇者”，其实某些方面极为相似：他们聪慧过人，或孤僻或偏激，童年生活不如意，是以内心空虚孤寂，情绪寄托对他们尤为重要，也极其缺失，格外珍贵。

而他们的情绪寄托也决定了他们的选择，一旦情绪寄托出现了问题，将对他们的性格和行为造成巨大影响。

汤姆?里德尔寄情于永生和权势，所以成了伏地魔。

布莱克的情绪寄托是朋友，尤其是詹姆斯?波特，詹姆斯出事后，他入狱十余年不肯申冤以此自罚，又在得知仇人尚在时不辞辛苦越狱、潜入学校、捉拿彼得?佩迪鲁，保护詹姆斯的儿子。

小巴蒂本该由父亲提供的情绪价值缺失后，被伏地魔诱导，将对父亲的孺慕、敬仰和热爱、忠诚等感情移情于伏地魔。

而没有妹妹的斯内普教授，在唯一的情感寄托莉莉?波特出现危险后，毅然决然投入敌方阵营，不畏艰险，忍辱负重，忍耐着对波特的厌恶默默保护哈利。

这时候他们这种情感寄托已经超出了“爱”的范围，已经变成了一种很难从他们的灵魂里抹除的偏执。

海伦斯陷入了沉思，忽略两个世界都没救了的伏地魔，在这个世界，小巴蒂已经离开人世，布莱克虽然失去了詹姆斯，但现在有高配版詹姆斯哈利陪着，哥哥在她的陪伴下也有所改善。

而海伦斯所在的那个世界，波特家的悲剧不会再发生，西里斯自然也可以一直做一只没心没肺的傻狗。

而小哥哥的情感寄托也不再唯一，即使有一天海伦斯出了什么事情，有奥塔、妈妈和朋友陪伴，小哥哥应该也不至于像像斯内普教授当年一样。

只有小巴蒂，他比这个世界提前暴露了食死徒身份，已经和他的父亲决裂。上哪去给他找一个从小巴蒂的角度看比伏地魔更值得追随的情感寄托呢？

海伦斯发愁的时候，穆迪教授已经不耐烦地送客了。

“除了小巴蒂本人，恐怕已经没有人比你了解他了，对于小巴蒂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奉告的了。”

穆迪教授直直地盯着灵魂海伦斯，“只是普林斯小姐要警惕了，你和你的兄长一样进入了我的重点监察对象，你最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

总感觉穆迪教授今天有些奇怪，好几次都险些失态，大概是多年的战斗生涯真的让他比从前的戒备心更重了吧？

灵魂海伦斯道谢后，一面出神地想着回去之后的对策，一边穿过墙壁飘走了。

她并不知道刚刚面对的穆迪教授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位，这位“教授”，姑且称之为“穆迪”教授，在海伦斯离开后也陷入了思索。

“朋友？”

他喃喃地念着，反复咀嚼品味着这个词，神情从疑惑、迷惘转为讽刺和不屑。

“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的唇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五指死死握住魔杖。半响，他挪开了僵直的手指，刚刚一闪而过的杀意恍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