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晖的话让风焱回想小时候，在小时候与唐汐相处的时光里面，他也时常会觉得她的行为表情与常人不一样的。

她很多时候一声一声甜美的唤着他太子哥哥，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模样，却又很多时候眼神没有太多的情绪，不是麻木不仁，只是缺乏很大的情绪波动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对她而言都差不多的，没有更多的偏好。

苏晖见风焱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属下该死，不该妄议唐家，请殿下恕罪。”

风焱说：“她一直如此，却待我极好！”

苏晖没有办法从大殿下这话里面听出是何种意思、何种情感，大约只是陈述事实。

唐汐回了唐家，唐若跟二姨娘闭门思过了，唐远跟唐汐也没有相对而坐一同用餐的习惯，于是都开了小厨房各自用餐。

唐汐同清扬一同用餐，每一碟菜颜值高，味道好，让唐汐也多吃了两口。

“难得看到你心情这么好……”

唐汐笑着说：“难得见了一个美男子，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唐汐的眼神亮晶晶的，不过也一贯如此，今天只是显得更为亮眼一些。

清扬点了点头说：“按道理说，你这个表现的野心就差宣之于口，就差说你自己要当皇帝了。他倒是也很冷静。”

“选择他也是对万民的负责了，况且……”唐汐可不高兴了，“我对当皇帝一点兴趣也没有。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想当皇帝呢，哎，我的才华与能力的确是可以当皇帝的，这点我是承认的。”

唐汐点头非常认同自己的话，她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

清扬觉得有些好笑：“大约你跟你爷爷很像。”

唐汐叹气：“我皇爷爷也未必很想当皇帝，可能只是他被迫在那个位置上面很多年了，就如风焱，在我看来他对帝位没有很大的欲望，但不争就会死”

清扬沉默，身不由己这种事情无论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即使是神也难逃这个命运。

“长公主，说得很有道理，是清扬浅见了。”

唐汐被逗得很开心：“我素来聪明伶俐。”

唐家除了唐远正常上下朝，与官员打打交道，也不深交，平常处事也是公正不偏颇，也没有因为自家女儿的事情对大殿下的事情特别上心，眼下看起来确实对皇帝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也没有插手储位的事情，相当有分寸。

唐家大小姐只是偶尔探望还在病中的大殿下，其他宴会也不参与，二姨娘跟二小姐回到帝京因为气候不适应，也都病了，没有出门。

皇帝对唐远的表现也看在眼里，对唐家的众人的表现也看在眼里，兵权问题却迟迟不见唐远归还，这一点皇帝很担心，但目前也不宜开口询问，只好召见了唐汐，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帝想着小女孩总归要比唐远好拿捏的。

御书房内，除了管事太监就剩下皇帝跟唐汐二人了，唐汐行了半个礼就被皇帝免礼，她也不客气地顺势免了。

“唐家的大姑娘果然落落大方、仪态万千，比起朕的女儿也是毫不逊色，唐远教导有方。”

唐汐轻轻低头垂眉实际懒得看对方：“皇上过誉，臣女自幼失去嫡母，一路走来多多劳烦父亲费心，虽然有姨娘掌家，教导的事情父亲素来上心，也请了很好的先生教导、衷心的丫鬟伺候，礼仪这些年才没有落下。臣女对父亲……身怀感恩。”

风焱同样是失去了嫡母的人，可现在风焱如何，现在的唐汐如何，本是两个有婚约的孩子，从小如此般配，长大后理应当是天作之合，如今际遇却天差地别，确实令人唏嘘。

皇帝听了多少有些不太愉快，内心也有些内疚，他那些儿子到底是何模样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即使现在说有能力却也不堪大用的，他的焱儿的确更为优秀一些。

要说造成眼下这个局面的，自己没有过错吗？皇帝认为自然是的有，可事已至此再多内疚也没有让他选择一个残缺的风焱当太子，当上未来的国君。

皇帝压下心中的不快和内疚，淡然笑对：“唐将军爱女之心，朕是领略了，忠君之心，朕也是知晓的。”

唐汐突然抬头温柔地笑着说：“那皇上是否很想知道这位忠君爱国的护国大将军唐远到底什么时候归还虎符？”

皇帝觉得唐汐的笑容、眼神仿佛都看透自己心思，这种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所以口气也稍微欠缺了一点：“素来听闻唐家大姑娘冰雪聪明，今日看来果然如此。最近朝中的闲言碎语很多，朕也知道唐将军忠君爱国，自然不会做出不忠不义的事情，可难免悠悠众口。”

唐汐挺立站着不卑不亢：“皇上英明，既然明白是闲言碎语，也知道父亲的衷心，自然不会为此生分。边境刚稳定，和亲的事情尚且没有定下，北凉是否还有异心，这个一个未知的事情，皇上应该多加防备才好。作为皇上的臣子，父亲自然要为皇上分忧，最近的京城可是多了很多北凉人。”

皇上听了眼里闪过异色，江山永固是很难的，与异国永结同心本就是天荒夜谭，不过此刻可以休养生息是最好。

唐家军有一半还守在边境，还有一半跟随入京，暂时没有编入京中军队，另外扎营管理，还是属于唐远麾下，处理一些杂事的确更加便利，因为没有需要通过层层关卡流程才能发号司令。

如果唐家军编入帝京的军队，以后……朝堂因为风磊的事情已经迎来各种声音，每个人都在谋划自己的利益，又有谁能够说出征就带着一家老小不顾千里一去就是十年，争得边境安宁，帝京的军队、将军到底还有几个能打仗的，皇帝自己也不好说。

“焱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你嫁给他……多少有些可惜了！”

皇帝感慨，第一次如此明确告诉别人他心里对这个残缺的儿子是有不喜的，更多也是看中了唐家的能耐。

“我觉得我跟阿焱刚好相配！”

唐汐的眼里都是骄傲跟高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反驳，明媚的模样摇曳生辉。

皇帝觉得她同很多年前一样，依然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一点也没有变，依然那么可爱又灿烂、坚定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