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可有骚乱？”

死了这么多人，洛安城怕是真的要乱了。

“有巡防营的压制，暂时还没出现大问题，但接下来恐怕就……”

几个捕快也是苦笑不已，他们对着无头尸首案，也是束手无策。

“捕头，你来了就好了，兄弟几个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几个捕快竟有些期冀的说道，让卫清有些意外。

“你便是报案之人？”

先前几人对话，一边的汉子一直显得有些窘迫，见卫清问向他，赶忙开口回应。

“是，是我来报案，死的是我隔壁的一个秀才，我会按时给他送些馒头，却不想今日推开门，便看到他横死在家中，满地都是血。”

汉子有些恐惧，满额头都是汗。

“一起去看看吧。”

几人骑上马，来到命案发生的地方。

这是一处普通民居区域，居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百姓。

却也因为房间个个都挨的很近，一有人死在这里，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卫清来到此处的时候，发现基本上所有房屋，都房门紧闭，外面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此次的死者，是一个科举多年未中的穷酸秀才，名为唐乐贤，正值而立之年。

根据身边汉子所描述。

秀才很是穷困潦倒，但为人还不错，平日里会在家里教一些小孩认书识字，并且不收报酬。

这里的百姓为了帮助他，便时不时给他送些吃的。

汉子名叫朱库，有一个小女儿，今年也七八岁了，便在年前送到秀才这边启蒙。

秀才住的地方，不过是一个矮小平房。

几人推开门进去，便看到秀才的死状。

卫清走进去，查看了一下。

秀才死在床边，无力的瘫软在地，肩上的头颅不翼而飞，身上没有打斗痕迹或其他伤口。

但是这个姿势，明显有挣扎。

“死的惨咧，死的太惨咧。”

朱库吓得不轻，看到秀才的死，满是恐惧，他担心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血液的干涸程度，应该是在天亮之前死的。”

如果是平时，这尸体的第一眼，便会被认为是蓄意凶杀。

可最近城里出现了不少无头尸首案，众人便脸色有些难看，联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

“秀才平时有跟什么人接触？你不是说他为稚童启蒙？这几日开课了没有？”

卫清开口问向朱库。

“他为人孤僻，平时接触的人倒也不多，也只有我们这几个邻居会时而关照他，给他送些吃的。”

“至于学堂的事，这几日未开。”

朱库的话，让卫清疑惑问道：“为什么这几天未开？”

朱库解释道：“风筝节马上到了，他说要休息几日，专心制作风筝，没空做别的事。”

“又是风筝节？”卫清眉头一皱。

看了看周围，简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些必要的桌子凳子，还有锅碗瓢盆，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也能看出秀才真的很穷。

卫清突然走到窗边，发现了一些零碎的布匹和用到一半已经干涸的浆糊。

这些都是制作风筝的材料。

但是，风筝呢？

众人一阵寻找，根本就没有发现秀才所做的风筝。

“难道是有人闯进来，把风筝偷了，然后砍下了秀才的头？”

卫清内心闪过这个想法，顿时觉得荒谬。

“其实，他做风筝的缘由，跟我透露过一些。”

朱库有些欲言又止。

“他跟我说，前段时间喜欢上一个姑娘，做这风筝，是为了风筝节那天放飞，向那姑娘表达心意。”

“可那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女孩，他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风筝看上他这么一个穷酸秀才，唉。”

朱库幽幽的叹了口气，明显觉得秀才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查看了一番，没有在房间内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卫清吩咐捕快，叫仵作过来验尸，如果在场没有特殊的线索的话，就先把尸体先运回衙门。

走出门。

卫清突然开口。

“你女儿也受了秀才的启蒙，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朱库虽然对秀才熟悉，但见面的时间不多，可女孩却是一直待在秀才的家里。

说不定，有些线索。

毕竟家就在隔壁，朱库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进门前，他面露苦色。

“我家妮子性格跳脱，也十分期待风筝节。”

“昨天我还看到她拿着自己做的风筝出去试飞呢，结果回来哭着跟我说线断了，风筝飞走了，唉，这妮子……”

“回来以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嘴里还说些胡话，几位大人莫要见怪。”

卫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没事，我家妹妹做的风筝也飞走了，小孩估计是伤心吧。”

朱库家的房子不大，夫妻两个睡外面，小姑娘则睡在里面的房间。

他老婆是个极为普通的妇人，见这么多人来显得十分窘迫，有些害怕。

卫清没有在意，径直走到女孩的房间前。

两个房间只有一个帘子隔着。

走了进去，卫清便见到炕上一个被褥鼓鼓的，女孩似乎躲在里面，有微微的起伏。

“妞妞，家里来客人了，你不要害怕。”

朱库走过去，把被子掀开，却发现女孩在里面睡着了，不由得很是无奈。

他把女孩叫醒，看到卫清几个陌生人，女孩有些害怕，死死的抱着朱库，小脸有些委屈。

卫清咧嘴一笑，轻声道：“你别害怕，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你们隔壁的秀才先生，前几天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

女孩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脆生生的说道：“没有。”

卫清点点头，又问：“那你有没有见过他的风筝？”

女孩想到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看到，可是我，我的风筝飞走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我的风筝了，他飞到窗户外面，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害怕……”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

朱库脸色有些难看。

“小孩子胡说，几位大人不要在意。”

说着，他便细声安慰女孩，看的出来，他对女孩十分疼爱。

但卫清却在里面咀嚼出了一些莫名的味道。

洛安城的百姓，几乎人人都会做风筝，而且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制作出千奇百怪的风筝。

人形风筝，并不奇怪。

“妞妞，你的风筝，是什么样子的？”

女孩的哭闹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嘟着嘴，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我的风筝，是唐叔叔，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唐叔叔，便是唐乐贤，正是隔壁死去的那个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