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怀摇摇头：“这些不过是我准备给你的嫁妆。”

看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萧瑾怀便开口解释道：“这些是我置办给你的，不论你嫁不嫁于我，我都准备赠与你的，若不是你，

在我第一次昏迷唤醒我求生的意志，若不是你认得我喝的药有问题，若不是你为我找来了谢先生，我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

我虚负凌云万丈才，半生忧患里，一梦有无中，早已做好苟延残喘，任岁月来煎人寿的打算，

可是你告诉我，绵绵用力，久久为功，即便身在深渊也无需害怕，只要努力总有飞龙在天之时，

你还说这世间千般，皆不能被世俗定义，你拉着我缓缓前行，替我拉拢了院里的翠云和翠兰，又为我找来谢先生，为我学医，还给了我制盐的方子

这些种种，我都觉得不是一间宅子，一间铺子就足以报答，所以尽我努力，给你一切想要的，并不是我要用这些来将你束缚在我身边，

我只是将恩情，与我对你的心意，一并告诉你而已，

知暖，在外人眼里，可能会说你的身份不足以与我匹配，但那些庸人又岂会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若说配不上，也该是我配不上你才是，你也知道我余生，可能需要在轮椅度过，我又怎么有脸面逼迫你委身于我这个残废？

今夜之事，到底是我冒犯了，若是你不愿意，我发誓，我以后绝不会再冒犯于你，让你为难”

他顿了一下，苦笑着开口：“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若是你想嫁于他人，我便做你的娘家人，为你准备红妆十里，送你出嫁。”

这话，光是这么说出口就这么难，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萧瑾怀不敢再往下想

这是萧瑾怀第一次与她说这么多话，以前，他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内敛隐忍，除了几句玩闹，其他时候即使有情绪，他也不会与人这般坦露心机，

他一鼓作气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与之前的疏离淡然全然不同，

在他垂下细密的睫毛，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她后，平静的眼眸中，竟涌起波澜，似在等她的答案

过了许久，江知暖才缓缓开口：“萧瑾怀，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掐灭了他眼里所有光芒，他极力涌去眼里的痛彻，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不可吗？”

江知暖垂眸不敢看他，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她才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并不是未对你心动过

萧瑾怀蹭一下抬头看她，眼瞳里重新聚起点点就光，他忍不住问她：“那，那你…”

江知暖叹了口气，她想说自己一个现代人，实在学不来古代女子容人的肚量，若是让她接受自己的丈夫纳妾，那婚姻大可不必，

心动时我是喜欢，可我恨起人来也是面目可憎的，

她不想好好一对恋人，最后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江知暖在心里琢磨许久，才能将心里的话以萧瑾怀能听懂的方式讲述出来：

“萧瑾怀，我未做好要成为一个新娘子的准备，更别说成为内宅里的正室夫人，我是平民百姓出身，所以比不上京中的大家闺秀，

我不懂京城里高门大户的规矩，不懂该怎么打理府中的事务，不懂如何做一个面面俱到的贤内助，

我也没学过什么三从四德，做不到大度地去接受我的丈夫会纳别的妾室，甚至我的想法与这个世界男性要求女性该做到的事情背道而驰，

或许，我们在彼此喜欢时，你可能还有耐心纵容一下我，只是，春日难叵测，人心固难知，

我本性如此，永远都学不来别人的样子，可岁月苦增，你又能包容我到几时？”

说完，江知暖朝他笑笑，心想二人这般将事情说破，算是将这层纱都撕开了，兴许彼此想通后，就再无可能了，

江知暖的心里莫名难受起来，可她却毫不退缩，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熬到情难自制，进退两难的地步，还不如最开始就掐断它，求个磊落痛快。

萧瑾怀却不复往日淡然，急声与她辩驳：“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便是喜欢你与其不同，甚至除了你，我从未想过要与别人成亲，我…”

感受到自己失态，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才继续道：

“不过是还没准备好罢了，我可以等得，一年，两年，三年十年，我都等得，那些高门规矩，我自己都觉得厌烦，又怎么会要求你去学，妾室那就更不用说了，

我见惯我父亲母亲琴瑟和谐的生活，自小就对我叔父那乌烟瘴气的后院厌恶不已，

自我成人到现在，就从未有过纳妾的心事，看我屋内，可有一个通房丫头没有？

你不能一句人心难测，便否决了我证明真心的机会，若是你待我从未动情过那也就罢了，你我心意相通，难道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就阻断来往？”

萧瑾怀左一句真心右一句真情，直到把江知暖念得晕头转向，她甚至都到听不清他在说明什么，只觉得自己现在像在听某瑶剧里的台词，密密麻麻全是萧瑾怀的自尊

到底是那位阿姨文化水平高，还是古代也有恋爱脑？这一句一句，硬是堵得她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江知暖都像被人洗脑了似的，

稀里糊涂地被人抱在怀里，听他几近温柔地说道：“我答应你，给你时间，等你愿意为止。”

？？？最后这话，彻底把江知暖拉回神来，她一把推开萧瑾怀，

满脸奇怪地问他：“答应什么？我跟你提什么了？”

萧瑾怀听完笑得一脸宠溺：“你刚刚已经答应与我先定情了，怎么，现在又要反悔？这可是君子之约，我可不允你反悔的。”

答应他，怎么可能？她可是出了名的犟，没那么容易被说服的，见他眉头微蹙神色认真，不似说谎的样子，

江知暖更是困惑，难不成真是自己是被念叨晕了，为了敷衍他稀里糊涂就把头点了？

她皱着眉，破脑袋快想破了都没想起她刚刚跟萧瑾怀了说什么，最后她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问道：“我刚刚怎么答应你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