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王婆一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示意翠兰将他拖走，翠兰也不客气，一把将人半提半拽的拎了出来：

“王妈妈说了，你小时候得过天花的，你有什么好怕的，待会我让知暖姐姐给你整个药丸吃，包你无事！”

王六扭捏一会，小声问道：“什么药丸这么厉害？”翠兰想也不想道：“壮胆丸！”

王六忍不住嘀咕，最后还是牵来马车送她们出去，与往时不同的是今日的京城不比往时，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偶有几个皆是步履匆匆，仿佛一夕之间步入凋零，街上的士兵和一些穿着太医服侍的人，将来往几个必经入口都设了点，出入的人都查了个遍，确认没有沾染上天花，才许他们出门走动，一路下来，江知暖他们就让人查了三次

直到知怀堂门前，江知暖的眉头都是皱着的，街上其他药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再开，知怀堂门前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朱掌柜用围巾裹住半边脸扯着嗓子让大家不要哄抢，跑堂赵明在旁边给人发药包，看诊堂那边的谢长河被人团团围住，只听到他时不时几声不耐的声音呵斥一些不守规矩的人

不远处，江知暖看到朱掌柜挤出人群，侧身在萧瑾怀旁听着了一会，便站起身子指着正在领药的人喊着：

“等等，这位小哥，你刚刚不是才领了一份吗？”

拿药的小伙子一顿，在众人的注视下脸瞬间涨红，抱着怀里的药支支吾吾：“我，我家人多，一包药不够。”

朱掌柜还没说什么，身后又有人喊道：“不对啊，他刚刚就排了一次，怎得又来了，还挤到我前面去了？”

“对对对，我刚刚也看着他领了一份，怎么又回来了？”

一妇人气愤：“什么？他刚从后面挤回来的，还踩我脚呢，给了我两文钱，说家里人急病，让我体谅他。”

“这不是骗人吗？”

这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锅：“难怪我说排那么久的队怎么还排不上呢！”

原本排得勉强算整齐的队伍一瞬崩塌，那些觉得循规蹈矩排队难以拿到药的人已经暗暗蓄力朝前挤，本来宽敞的药堂一下像要被人挤爆一般，任朱掌柜怎么喊都无用功，

混乱的场面吓到前来看病的小孩们，一时间哄闹声夹杂着小孩的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嘈杂不堪

“吵什么吵，我，我们家人多，多买几份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

“就是啊，你们还不要命的开着，还不是为了挣钱，我们付了钱了，管我们买几份做甚？”

人群中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不满的喊道，后面跟着人时不时附和几句：“若是真良善，又怎么会每天让大家这么辛苦排着队。”

“就是，俗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等时候，不要想着挣老百姓的钱才能称得上是悬壶济世。”

“悬壶济世？不过沽名钓誉罢了？”闹事的人一人一句，皆是冲着抨击知怀堂的名声来。

萧瑾怀沉声开口：“大难当头，知怀堂本着治病救人的信念才会顶着风险坚持开到现在，药钱更是一分不涨已是尽了我们本分，

阁下若是能多读一些书，就该知道悬壶济世的典故是弘扬救死扶伤得美德，按阁下既然瞧不上我们知怀堂，那便将我们的药放下，留给其他需要的人罢。”

男子听完顿时将手里的药护在怀中，声音也弱了几分，：“你，凭，凭什么，这是我付了钱的。”

“药钱如数奉还。”

萧瑾怀冷声道，又给了周息一个眼神，周息会意，朝着人群说了一声借过，还未出堂门，男子便趁乱逃出人群，先前跟着起哄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周息回头看向萧瑾怀，就听他神色冷然道：“跟上去！”

周息点点头，侧身退回院中，一个健步翻出上围墙，观察一会，便隐入巷子中…

江知暖看了看那拥挤的人群，神色肃然，随后朝着翠兰道：“我们从后门进去吧，你去将公子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同他说。”

萧瑾怀看到翠兰的身影，眉头皱得更紧：“不是让她不要过来的吗？”

翠兰为难地挠了挠头，公子是怎么知道知暖姐来了的，还未说什么，萧瑾怀便喊来春河推他去后院

江知暖抬眸，见他黑沉的脸色突然有些发怵，局促一会，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道：“我有急事同你说。”

萧瑾怀眉头微皱，却还是由着他将自己推到一旁的房间中，就直言道：“我们这个救治的方式错了。”

萧瑾怀抬眸不解地看她，就听江知暖语气微急：

“天花传播途径快，它能通过呼吸道传播，还能通过接触式传播，我们这么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无疑是给天花提供有利的传播途径，单独靠外面士兵卡点检查远远不够，虽然现在看着这些人都还没有沾染上，可是不要忘了，天花是有蛰伏期的。”

萧瑾怀眸色微动，低声道：“这些谢先生已经和我说过，我们这次分发的药，也是以预防为主。”

江知暖摇摇头：“不，还不够。”

她将心里的计划一口气全给倒了出来，萧瑾怀眼里的惊讶一点点扩散，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这个计划，她说的这些想法，都是自己苦思数日才想出来的解决方法，甚至还不如江知暖想的全面，

江知暖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停下来从桌上随意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萧瑾怀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希翼：“这些法子你是什么时候想到呢？”

江知暖一顿觉得奇怪，但看他眼里莫名的情愫她还是如实说道：“就刚刚在外面时想的。”

就刚刚？萧瑾怀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递到江知暖手中，见她好奇，他便示意她打开看看：

“从远尘寺回来后我想出来的应对法子，斟酌修进数日，才有一份自以为完好的方案交于外祖父手中，这边是我拟请书时的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