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到苏城，高铁四个小时。

苏城是南方城市。

黎玥外婆家，是在苏城下面的一个小镇上，小镇离市区不远，从高铁站出来，有直达的公交。

就是站太多，停停走走，黎玥差点睡着，好在报站的声音每次都很脆亮，又带着地方特色，又酥又软，那种久违的亲切感让她一颗寂沉的心时不时漾起一丝波澜。

这种感觉跟当初要从苏城转学到永川时截然不同，是挖空和被填满的感觉。

外婆家还是老式的院子和东西厢房和堂屋的构造，卫生间是近几年在院子里新建的，厨房也改善过，要说黎虹也不是一点贡献没有。

这里人家兴在院子里种栀子花，一到盛夏，栀子花香传遍大街小巷。

黎玥还在这种香气里，闻到了外婆做的松鼠桂鱼的味道。

“外婆！”

伴随着这脆生生的喊叫，还有老式木门被推开时，发出的一声“吱吖”的声响。

凡素英听到声音，手上还拿着铲子，就跑出来：“囡囡！你可回来了！”

黎玥一把抱住外婆，却被凡素英急着往外推：“哎呀我这一身的油星子，别给你衣服弄脏了！”

黎玥抱着不肯放：“外婆我好想你！”

“外婆也想你囡囡！”

离别和相聚，都充斥着眼泪和喜悦难过。

好在黎玥这趟回来，没打算短住。

一顿吃饱喝足之后，黎玥把带回来的衣服都整理了放柜子里，她离开的一年时间，房间还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跟她离开时无异。

微信群里的消息一直往外跳，她躺在床上，打开，还是之前那个海滩趴的群，似乎又在约过两天的活动。

黎玥没注意看，退了群。

很快，周念安的消息发过来：【怎么退群了？】

ly：【活动我也不参加，一直有消息提醒挺烦的。】

其实可以设置消息不提醒，但黎玥压根没往那处想，她就是单纯地、想退群。

周念安：【好吧。】

周念安：【昨晚我先送她们走了，后来你是自己打车的吗？】

过了好久，黎玥刷了牙回房间，盯着聊天界面上两行字，想了想，回：【别忘了你自己说过什么。】

这次换做周念安，半个小时才回：【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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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玥收拾完就出去陪外婆聊天了。

小镇上空气特别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风景美如画。有一条青石板铺就得老街，每每到了晚上就会亮起红灯笼，这一路上吹拉弹唱卖手工艺品的不少，也有不少游客。

其实很多手工艺品黎玥从小到大外婆不知道给她做过多少个了，但或许是心境变了，看着很多游客挑选着购买，她也买了两个，是绣着小老虎和小猫咪的荷包。

逛完回家，已经八点多。

黎玥洗了澡出来，对着荷包拍了张照，然后发了个朋友圈，没有任何文案，光秃秃的一张照片。

但是照片信息量很大。

因为背景是外婆家那扇很古色古香极有风韵的窗棂，透过窗格还有院子里绽放的正盛的栀子花。

黎玥好友列表里人不多，有互动的更少。

第一个给她点赞的，是她之前在苏城念书的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葛沁，两人约了明天中午的火锅。

第二个是她妈黎虹女士，并且附赠一条评论：什么品位？！

后来还有几个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加的永川的几个男同学给她点了赞，黎玥没再看，躺在床上听着歌，一边无聊刷各种论坛，还有一些美妆博主的视频。

赵霁清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黎玥都快要抱着手机睡着了，忽然就被铃声给炸醒了。

所以，她的心情特别不好，一接起来都没说话。

小镇的夜晚特别安静，他那边也很安静。

气氛似乎能安抚人心，黎玥的坏情绪，很快没了。

“赵霁清你不说话我挂了。”俨然一副睡了不想负责的渣女样儿。

“在哪？”

黎玥屏着气，缓了半秒说：“乌衣镇。”

那边停顿了两秒，问：“今天回的？”

“我说昨晚回的你信不信？”

两个人都沉默。

黎玥沉默，是因为她听到外面外婆走动的声音，所以压低了声，气音似的：“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嗯，挂吧。”

黎玥：“......”

第二天黎玥醒的早，外婆做了糍粑，她就着红糖，吃了两大块，吃的本来平坦的小腹微微地凸起。

她吃完就出门去找葛沁了。

葛沁是黎玥小学和初中的同学，但她没有一个黎虹那样的老妈，再加上家里条件一般，初中毕业后去了一所高职院校，学了个护理，念五年书能出来，运气好，能进到三甲医院，运气不好去社区医院。

可能是过早地进了半个社会，葛沁打扮很成熟，高跟鞋，超短裙，再加上她身材别致，路上走着，好多男人眼睛移不开。

“想死你了小玥玥！”

黎玥被她一身的香水呛到，故意嫌弃躲开：“喷多少啊！”

“就熏你！就熏你！”

两人笑闹成一团。

如果说，在永川高中的黎玥是冷漠的、自私的，那么此刻的黎玥，就是真挚的，坦荡的！

没有冷漠的疏远，也不需要假意的迎合，她就是她，最真实的自己。

“都说我们苏城水养人，我看永川更滋润嘛！”葛沁说着要戳她：“瞧瞧你这能掐地出水的脸蛋！真滑！”

黎玥往旁边躲让：“提醒一下，这叫天生丽质。”

“对对对！天生丽质！你最美了！”

十七八岁的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像百灵，在车上聊了一路，乘客也不嫌她们吵。

到了火锅店，队伍排地老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椅子上坐满了人。

葛沁直接拉着黎玥朝里面走。

“不拿号？”

“这会来拿号，怕是当晚饭吃了！”葛沁朝她挑了一记眉：“我让人帮我占桌了！”

帮葛沁占桌的是一个看起来比她们大三四岁的社会青年，左青龙右白虎地纹着花臂，态度倒是不错，看到两人来，笑眯眯打招呼：“沁子，这你朋友啊？够漂亮啊！”

葛沁白他一眼：“少惦记，我姐妹，你想都别想！”

“哪儿的话？！我刘琦是这种人？”社会青年油滑地朝黎玥比了个salute的手势，然后给两位让座：“你们吃着，我跟老板说了，单我来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葛沁头一点，很洒脱：“去吧！”

黎玥看着一桌的菜：“这都你爱吃的，关系不错啊。”

“咱俩口味差不多，这不也都你爱的！”

黎玥挑眉，夹了几个丸子扔进去，抿着嘴角，也不说话，一脸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