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收到周成渊身死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墨修竹的寝殿。

“陛下，周成渊死了。”

她正在逗弄慕殊刚刚给她送过来的小鱼，听见顾明的话眸光沉了沉，缓缓开口道：“哦。”

是的，得知昔日盛宠贵君的死讯，墨修竹只说了一句“哦”。

【竹姐你好冷漠哦~我喜欢】

【昔日的那些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好耶！撒花！一路走好！】

“慕殊毁了他的脸，用拶子将他的十指夹碎，自足尖始，将他的骨一寸一寸敲碎，再将肉一块一块割下。行刑过程中，慕殊还给他服用海族毒素，使他意识始终保持清醒。这些，陛下可知？”顾明说出这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慕殊的手段着实残忍，他看见那一摊不成人形的肉时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周成渊。

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死了，死相还如此凄惨。

墨修竹还在逗弄小鱼，头都没抬一下答道：“孤知道，孤允许的。”

“陛下不觉得过于残忍了些？据下人所说，周成渊受刑时一直在轻声唤您的名字，弥留之际死死抓着您赏赐的香囊不肯松手。”顾明平静地阐述出这个事实，他想在墨修竹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

结局让他失望了。

墨修竹不再逗弄小鱼，走到茶桌前坐下，抬手示意顾明坐在她对面。

虽不知女皇是何意，顾明还是老老实实坐下。

“如此下场，是他周成渊罪有应得。爱卿不会真以为，孤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他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像周卯的脸？”墨修竹笑着说出这句话，眸中满是计谋得逞后的狡黠。

“微臣不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墨修竹面上挂起一丝忧伤。“周卯才不会像周成渊这样蠢。他向来克己复礼，不让人抓住他的任何一丝错处。”

夸赞完周卯，墨修竹话锋一转，开始说她叫顾明前来的真正目的：

“周家在海国作威作福已有许多年，周成渊初次见孤时那么嚣张，足以彰显周家内部对待皇室的真正态度。”

“这些年，孤有意冷待周家子弟，只给他们几个小官当当。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周家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周家的门客太多了。周光那老家伙传闻中有三千子弟呢。”

墨修竹此话不假，她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就好奇，明明是海神信仰君权神授的国家，周卯在故事后期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地废了江映月自己登基称帝。

真正穿书进入这个世界她就明白了。

周家枝繁叶茂势力分布众多，在先海皇时期，周家子弟在各部担任要职，原剧情周卯登基以后渗透力度更甚，连元老院都无法幸免。

整个朝堂都是周家的人，要拥立周卯为帝还是难事吗？

所以，她登基称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弱周家的势力，将那些朝堂上的毒瘤一点一点拔除。

周光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女皇如此行动是为何？上有政策，下便会有对策。周家子弟不能入朝为官，那他就广收门生，再用一些东西去笼络朝臣，以及制造舆论操控民心。

墨修竹可以十分肯定的说，如果不是有顾明和他背后的顾家，她在政治上玩不过周光。

周成渊是周光的一枚重要棋子。无论在原剧情还是穿书世界。

就凭他那张像极了周卯的脸。

周光很有手段，他派周成渊进宫的目的，甚至连系统都说不清楚。墨修竹将计就计，收周成渊入后宫，刷好感度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要借他扳倒周家。

现在，机会来了。

顾明是个聪明人，他一听墨修竹这些话就知道墨修竹要做什么。

墨修竹也不担心他不配合。顾家，向来是周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一个能斩草除根的机会，顾明这种聪明人不可能放过。

他只会做得比墨修竹更绝。

“这是海皇令，周家行刺女皇一事，就要劳烦顾丞相了。”墨修竹递给顾明一个令牌，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

顾明领命，行了个礼退出她的寝殿。

【好家伙！怎么忽然变权谋了？】

【有一说一，顾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竹姐不要太相信他啊！他比周光还黑心】

【顾明和周卯谁玩政治更厉害呢？】

【不是，你们不觉得竹姐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一点吗？还我笨蛋美人！】

【猴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确信）】

看着顾明身影彻底消失，墨修竹又开口说道：“出来吧。”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缓步出现。

是慕殊。

“陛下如此放权给顾明，就不怕……”慕殊话说三分，给足旁人遐想的空间。

她听见这话嘴唇轻勾：“小殊多虑了，孤可没说不收拾顾家。”

小鲛人这才放心，跑到她身边坐下。

“陛下可会怪我手段残忍？我只是没忍住嘛，谁叫周成渊天天让陛下生气，他还骂我是畜牲！”

墨修竹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一个弃子死了就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死相多凄惨又与孤有什么关系？折磨他能让小殊开心，算是他最后的价值。”

慕殊乖巧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他临死前真的一直在唤孤的名字吗？”

“是啊。他真的很喜欢陛下呢。不过，陛下可不要被这些简单的东西感动。”慕殊说得肯定，并开始举例：“他进宫就是为了伤害陛下，陛下给予的恩宠他不屑一顾甚至出言讽刺，一次又一次让陛下伤心。后来回心转意，不过是因为周家抛弃他，他无奈之下只能回到陛下身边。他对陛下根本没有多少爱。”

墨修竹又摸了摸慕殊的脑袋。

“你啊你！三言两语把他的爱贬得一文不值。”

“他的爱本来就一文不值！”

“孤知道。”墨修竹觉得慕殊这孩子真是可爱得很，忍不住一直揉他的脑袋。

“孤只是想提醒你，你行刑过程中发生的那些事，不是你自己说的，是通过顾明的嘴传进孤的耳朵里。顾明手底下有人监视你。你要好好防备他，不然指不定他怎么坑你。知道吗？”

原来陛下是在关心他！想清楚这一点的小鲛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看见，墨修竹说完话以后，眼里的晦明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