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林伸手拿包子，被离念一筷子敲在手背上。

上官玉林手背吃痛，呲着牙道：“听到了。我不是看流萤也吃不了什么亏么？”

“那倒是，以后游衡挨打我可不管了，就往死里打吧，反正也是你纵容的。”

上官玉林幽怨的看了离念一眼，道：“你还吃着人家的饭呢，这么说话太无情了吧。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还让人家一辈子不嫁人啊？”

“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谈婚论嫁了？”

“我看游衡着迷的很，估计是追不到手不罢休啊。”

“那就正经提亲，我们流萤不同意谁也强求不来。我还是能护住她的。”

离念表面上跟上官玉林讨论着游衡和流萤的事，思绪里却全是游衡鬼鬼祟祟的样子。

她才回来不久，而且到公主府拜访过，就算是冲着她来的，知道她是公主的人，也会忌惮几分。

游衡明明知道，上官玉林来送饭就等于承认了他跟踪流萤的事情，但他还是做了，为什么？他不是应该隐藏好自己吗？为什么主动暴露出来？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流萤？单纯地怕自己没有饭吃？

无论如何，这个人都让她无法放心。

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离念的头脑之中。

难道他也是冲着太子的下落来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欲做“黄雀”？

看着上官玉林进房午睡，离念悄悄地出了家门。

……

到了德信茶楼，离念径自踏上台阶，走到二楼。

向着周围扫视一圈，在靠窗户的位置看到架着双腿的艮子尘。

因为是刚过饭点不久，茶楼人还不多。又是冬日，窗边风大，所以周围的座位都没有人，艮子尘看上去孤零零的。

“你老兄也不舍得开个雅间啊！主子不给月钱吗？”

离念走近窗边，被灌进来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好歹关关窗子吧，我现在细皮嫩肉的不禁吹啊！”

艮子尘甚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将窗子关好。

离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你来的这么早，她睡下了？”

艮子尘没正眼瞧她，悄声道：“又回宫里了。”

“怪不得你看起来挺清闲的。”

“这样的清闲谁爱要谁要，我可不想要！”

离念“哦”了一声，余光扫见艮子尘嘴角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打趣你了，说正事，”离念正色道，“龙袭有没有说过什么关于少主的线索。”

虽然旁边没有人，他们说话还是要小心为上。龙袭是金麟公主回宫之前用的名字，少主也就是指太子殿下。

“她倒是说起过，好像是放在了一个医馆的门口，但是我去云池排查了所有的医馆，都没有符合的。”

“东山郡呢？”

“正在排查呢，但是东山十州人太多了，医馆更是多如牛毛，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你的人还在东山？”

“嗯。”

“你下一道手令，让他们配合我的人，就像你说的，东山人太多了，我的人手不够。这一次，所有的线都得用起来。”

“……”艮子尘笑笑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真怕到最后没法交差。”

“最后？”

离念疑惑道，难道公主已经限定了日期？

“没事，你按照你的节奏去查就行。”艮子尘又道：“这份功劳我不抢你的，只要找到人，我就会为你请功。”

“胡说什么呢？我帮你是为了邀功吗？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离念做出生气的样子。

艮子尘起身，从椅子上拾起大氅，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离念跟着起身，问道。

“方便说话的地方。”

两匹马一前一后从凤至城一直奔到城外才停下。

他们随便找了棵树栓了马，离念心里疑惑的看看四周：怎么来这荒山野地里，真冷啊！

草地里还有未化完的雪，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树林深处走去。看来艮子尘要说的话是绝对的机密，不能为外人所知。

“我看这里就可以了，方圆百米连只兔子都没有！”离念冻得脚都麻木了。

艮子尘悠悠的吐了口气，道：“我很担心她。”

“公主到底怎么了？你上次说她身体不好，可我记得以前她身体没有问题啊？”

“就是从回宫之后才开始的，最初没有这么频繁，可是现在……现在几乎控制不住了。”

艮子尘说着从旁边的树身上抠下一块树皮，捻在手指之间，似乎当成了发泄不安情绪的工具。

“宫里的御医不行，可以从宫外找，我听说民间也有神医圣手，不妨……”

“在兰阳一带，就有一位人称鬼手神医的医者，好像叫癸日丁……”

癸日丁……癸日卯……？

难道是一个人？

“蒙萧和申时在兰阳，我让他们先去找癸日丁。太子殿下在兰阳的可能性很小，不耽误事。”

“不必了，我已经着人去请了。只是听说他脾气怪异，不医达官贵人，只医贫苦百姓，我怕老人家不肯来。”

“管他的，先绑了来，剩下的再说！”

艮子尘回头看了一眼离念，笑道：“咱俩想一块去了！”

“已经病成这样了，就不要进宫了，你不拦着她点儿？”

“我怎么拦得住？她满心装的都是金钥的国事、百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生在皇家，她太累了！”

“国君的情况怎么样？他能看着自己的女儿累成这样无动于衷？”

“他的情况也不好，全靠皇后用灵力维持着……”

“灵力？皇后是修道之人？还……还是……异人？”

难道皇后和沐阳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皇后是幽宁谷谷主的弟子，因为遇到当时还是太子的国君，脱离了师门。原本叛出师门的时候幽宁仙子将她的灵力封印了，不知她怎么强行冲开了封印，龙袭现在也担心万一幽宁谷找上门，那就全完了。”

“所以，现在看似平静的金钥国，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这一切的节点都在太子身上，她怎么可能不急呢？”

“国君等着退位，可是没有储君，”艮子尘艰难的笑笑：“在我来看，就是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