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找我来是要跟我说什么？关于无尘的吗？”

“无尘？”镜玄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微微笑道：“无尘是我的弟子，我想我应该是了解他的内心的。他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不会再回去，他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佛祖，诵经侍佛，直至终老。”

“但是他的责任未尽，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离念这句话好像是责问，又好像是自己即将强迫别人做出违心的决定而产生的为难情绪。

“所以我并没有阻止你们见他，去或是留都由他自己掌握，我不会加以干涉。”

“他是天生的菩萨心肠，心有大善，是佛法的有缘人，我自然是不希望他离开的。”

“镜玄大师，他可曾跟你说起过他从前的经历？”

“不曾。”

“可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剃度之前不都要跟从前做个了断吗？难道他什么都没说，就可以顺利的剃度出家？”

“你说的情况也是有的。我曾经例行公事问过他，但是他说他是从虚无中走来的人，如今已经重归于虚无，心中没有挂碍。他说只有在佛前诵经时才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真实存在的人，心才有了归处。入门后发愿要做苦行僧，以自己的肉身渡众生苦厄，只是我瞧着他与众不同，便让他先在寺中清修。”

既然无尘没有说起过曾经的事情，那么镜玄对于之前他的妻儿被杀的事情也是无从得知的，他那么痛苦，却谁都不肯说。他失忆了，不晓得自己的身份，但是却愿意做苦行僧渡化万民，这个人，还真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离念有一种感觉，总觉得镜玄在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脸上挂着不明所以的诡异的笑。

前面就是那片树林了，此刻他们正置身在树林的边缘。

离念停下来，没有说话。她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更加想不通她与镜玄的散步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毕竟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是沐阳提前安排，她甚至没有计划要提前和镜玄搞好关系。

“沐阳好福气啊，那时候他要找你，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镜玄没有停下脚步，好像吃准了只要提到沐阳，离念就一定会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他跟我说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那些大胆的事情，没想到真让他将你寻了回来。”

“我听沐阳说你跟他是多年的好友，想必你知道他很多事情吧？”

“当然，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可是我倾尽所有帮了他，虽然他自己也修为尽毁还差点儿送命……”

“送命？沐阳？发生了什么？”

离念听到镜玄的话一下子慌了神，似乎忘了就算有事那也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看着她急切的表情，镜玄反而有些乐了，道：

“这家伙还真是个情圣啊，他是不是什么都没告诉你啊？这么感人的事迹竟然只字不提，不愧是沐阳！”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沐阳他怎么了？”

“既然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自然也不好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毕竟他已经找到你了。我可真是羡慕啊！”

离念听了镜玄的话之后一头雾水，羡慕？羡慕什么呢？而沐阳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差点儿送了命？

“到底为什么啊？”

镜玄自言自语道。

“他做的那些事情随便哪一件说出来都够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一辈子了，他为什么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让你知道？”

“因为不需要。”

“什么？”这回该轮到镜玄吃惊了。

“他不需要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在她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

镜玄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打量着离念，似乎想通过眼睛看透对面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魅力。若论美貌，离念纵然算得上出尘绝世，但只因为美貌就数次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似乎也不够有说服力。

“你要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沐阳将离念扯到自己身后，从而阻隔开镜玄盯着离念的眼神，语气中还掺杂着怒气。

“你来了。”镜玄看到沐阳空降不仅不惊讶反而有些高兴，看清沐阳怒冲冲地表情后，有些无趣的到：“你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他跟你说了什么？”沐阳微微偏过头问离念。

“没……没什么，就说了一些无尘的事情……”

“呵哈哈哈……沐夫人不用替我打掩护，”镜玄忍俊不禁道，“我们不过就是聊了一些旧事而已。这一年多的时间我都没有感应到你，你又去了红枫山庄？”

啊！这镜玄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有些傲娇……有掺杂着些许的嗔怪？

“夫君？镜玄大师真的什么都没跟我说！”

“就算说了你也不要相信，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他远一点。”

“哈哈哈……沐兄，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就是想看看嫂夫人而已，当真没有恶意啊！我这不是好奇吗，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魂牵梦萦不择手段啊？”

“看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不用这样鬼鬼祟祟。”

“你看你看，我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一副护食的样子，我哪儿还敢当着你的面看呢！”

“我们走！”沐阳将离念护在怀里向来路走去，不再跟镜玄扯皮，好像镜玄随时会伤害离念一样。

“沐阳，一年多不见，你还想躲着我吗？”镜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突然前所未有的阴鸷。

离念清晰的感觉到沐阳抓住她肩膀的手在发力。

“若是想不好过干脆大家一起不好过……”

“你不要发疯了，该给你的解释自然会给你的，若是吓到了我夫人，你赔不起！”

“哈……呵呵……真生气了？我不过就是说着玩玩儿而已，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跟我动真格的？”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我夫人无关，你不要打她的注意，也不要靠近她！”

“怕什么呢？就算我不是出家人，也会把她当作嫂子一样尊敬，怎么敢冒犯呢？！”

“你最好像你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