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厅一角，全程安静吃瓜的克罗伊默默地拿起汪宝那枚明显下得毫无意义的棋子，将它递回给抓耳挠腮、一副坐不住样子的哈士奇幼犬：

“放弃吧，你真要把胧月先生啃了的话，老板绝对会把你啃了的。”

负责经营幻影城分店、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幻影城活动的克罗伊，对“常暗之主”的了解，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远远胜过日常被夜鸦误导的莱伊。

“汪宝饿了……”汪宝抬起头，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对着爪子说道。

“……”克罗伊放下棋子，叹了口气。

——眼下这盘棋，显见的下不下去了……

“走吧，我们出去吃。”

“汪！克罗伊最棒了！”

……

无边的黑暗中，莱纳里一边漫步，一边与光辉之理对话：

“那台售货机，找到了吗？”

“还没有，它在现世的显形并非连续的。”光辉之理回答道。

“哦……”莱纳里有些失望。

“……你打算捕捉它当玩具？”光辉之理尝试着推理道。

“当然！糯米团子啊！活生生的糯米团子啊！这种奇妙的生命形态可是萌系二游中才会出现的！”莱纳里激动地说道，“你能想象吗？一团奶油馅的奶香糯米团子，居然是活生生的智慧种！能跑能跳、能吃饭喝水那种！”

“我不擅长想象。”光辉之理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很好地给满脑子美味可爱团子的莱纳里清了清神。

“哦……好吧。”莱纳里小小地噘了下嘴，转而说道，“之前，你给我捏的那具身体还在吗？”

“在，要启用吗？”

“嗯。”莱纳里点点头，表情已经恢复愉快，“‘夜鸦’在科学院那边协助研究，因为‘好玩’就给叫回来不太好……只能启用另外的稳定躯壳了。”

“现在吗？”

“不急，等找到那台售货机再说。”

“好的。”

……

然而，直到第二天日出，“深夜惊奇售货机”也没有再出现。

失望而归的莱纳里，早早敲开莱伊的房门。

“莱纳里老板，早上好。”莱伊礼貌地将莱纳里让进房里。

说是“房里”，其实不太准确，因为门后，是一座巨大的岩石岛礁，家具等物件就直接摆放在较为平坦的岩石上。

刚进门的莱纳里愣了一下，才惊叹道：“这可真是原滋原味的‘海景房’啊……”

“呃……”莱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因为小传闻说可以随便整……如果不合适的话……”

“不，挺好的，思路开阔是好事。”寻觅一整晚未果的些许郁闷感不知不觉已经消退，莱纳里重新变得愉快起来，“反正这点儿程度的‘设计’，对小传闻来说只是毛毛雨。”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摆放在岩石岛礁某处、铺着洁白桌布的方桌旁。

方桌中央的大盘子上，一团香甜的巨大糯米团子晃晃悠悠地轻轻蹦跶了一下，将“正脸”转向靠近的两人，同时，胧月与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的声音凭空响起：

“早上好，莱纳里老板。”

“早上好，胧月。”莱纳里笑着打了个招呼，“感觉怎么样？”

“非常神奇。”胧月温声地评价道，“就在刚才，我还吃了一块鲜虾时蔬三明治。”

莱纳里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味道如何？”

“五感方面，除去触觉有所变化之外，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胧月回答道。

莱纳里点了点头，更加好奇地问道：“那……嗯，你现在没有嘴，好像也没有相应的消化系统，是怎么进食的？呃，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冒犯的话……”

“无妨，我并不觉得冒犯。”胧月温声说道，“‘嘴’这个器官，嗯，假定那是‘器官’，其实是有的，就在眼睛下方，只是平常不用的时候会自动隐藏起来。”

“至于消化系统……我现在似乎变成了类似‘能量生命’的存在，并且表面上的这个糯米团子可能无关紧要……”

“emmm……”莱纳里沉吟片刻，内心浮想联翩，表面上好险端住了矜持，“无关紧要的意思是？”

“……不小心被吃掉了也没有关系。”胧月略显别扭地回答道，“当然，仅限于物理层面的吃掉。”

“……”莱纳里强行忍下分泌口水、吞咽口水的冲动，甚至不惜为此调低了拟人化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吃掉什么的，就算是她，也觉得过于猎奇了啊！

“那你的本体呢？”莱纳里忍不住问道，“既然这只……嗯，‘糯米团子’只是表象，那本体在哪？”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胧月略显困扰地说道。

“介于‘无’与‘有’之间么……”莱纳里皱起眉，表情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状态，一旦你对自我的认知与锚定出现偏差，落到‘无’那边的风险就会陡增。”

“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修改回原来的生命形态，至少也要完整地回到‘有’的这边。”

“……”一时间，胧月沉默下去，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从那张萌化版史莱姆般的简笔画“脸”上，莱纳里实在是读不出来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