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厉韩病倒了。

平时连感冒都很少的沈厉韩，突发高烧，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退了烧，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睡觉。

因为梦里有姜禾。

高烧一场之后，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恨自己想起得太晚，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做。

也气姜禾太心狠，明明有上辈子的记忆，却对他避如蛇蝎。

他让人查了姜禾，发现这辈子她生活轨迹的改变，是从她大二那年开始的。

有一天，她忽然从学校跑到代泽公司，把代泽给亲晕过去。

之后两人就火速在一起。

很明显，他们都有上辈子的记忆。

可是，沈厉韩想不通。

怎么说上辈子自己也陪着姜禾走过大半生，这辈子她怎么能做到对自己这么绝情？

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想起姜禾最后在梦里对自己说的那个“好”，沈厉韩决定要确认一件事。

他给代泽打了个电话。

代泽带着姜禾来看他。

沈厉韩已经打理好自己，在书房等他们，手里翻着一本相册 。

敲门声响起，沈厉韩放下相册，闭眼再次让自己冷静：

“请进。”

代泽姜禾是牵着手进来的。

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沈厉韩觉得眼睛刺痛。

他把目光移到姜禾脸上，就再也离不开。

这张脸，跟上辈子这个年龄的她相差无几。

皮肤不再饱满，也添了几条皱纹，可依然很美。

沈厉韩近乎贪婪地盯着姜禾看，盯得姜禾头皮发麻。

在她说话之前，代泽把她拉到身后，警告地看向沈厉韩：

“沈总，请你收敛点。”

沈厉韩忍下心中郁气：“你让开，我只想问姜禾一个问题。”

“问我也一样。”

代泽寸步不让。

“不，你不知道。这是我跟她两人之间的事。”

这话一出，代泽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沈厉韩果真想起了什么。

代泽身后的姜禾很疑惑，她跟沈厉韩之间能有什么事？

哪怕上辈子，交集也就那么多。

姜禾拉了拉代泽，从他身后走出来，看向沈厉韩：

“你想问我什么？”

沈厉韩紧紧攫住她的眼神，缓缓开口：

“你记得……星月跟阳明吗？”

姜禾眼里一片茫然。

那是什么？两个人吗？

见到姜禾茫然的表情和眼神，沈厉韩反而笑了。

“果然如此。”

所以，不是姜禾对他狠心，而是她忘了跟他之间发生的一切。

不能怪她。

自己不也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么？

可惜，为时已晚。

这辈子，他们终究无缘。

笑过之后，沈厉韩又看向代泽：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目送一头雾水的姜禾去了客厅坐下，代泽关紧书房门，隔着书桌，坐到沈厉韩对面。

沈厉韩没看代泽，重新打开相册，目光里带着回忆：

“上辈子，你死了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她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走出来。后来，她嫁给了我，我们生了一对龙凤胎，生活得很幸福。”

“上辈子她临走的时候，也答应了，这辈子还跟我在一起。”

“可惜，我们都忘了这些。否则，这辈子还有你什么事呢？”

代泽知道沈厉韩这话就算不假，也隐去了不少内容。

可他依然捏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姜禾忘了那些事，不是她的选择？”

是这样吗？

沈厉韩想，的确有可能是这样。

上辈子，姜禾一直坚定地选代泽，自己只是在代泽死亡以后趁虚而入。

这辈子，姜禾忘了跟自己之间所有的美好回忆，依然坚定地奔向代泽。

就因为代泽比自己先遇到她么？

沈厉韩眼里闪过一丝脆弱，很快又恢复坚定：

“你不过占了比我早遇见她的便宜而已。”

“下辈子，我会比你先找到她。”

两个人男人的目光对上，谁也没有认输的意思。

“那就试试。”

代泽最后说。

这天之后，沈厉韩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天，他在睡梦中安详地离世，脸上带着满足而幸福的微笑。

……

重新睁开眼，沈厉韩回到了十六岁。

这次他的脑子很清晰，很快分析出来目前的状况。

这时候他还没有跟沈清菡在一起，他们是大学之后才确认恋爱关系。

而后天是姜禾的生日，明天，她就会去商场挑礼物，然后碰见她父亲……

沈厉韩回忆起第一世，姜禾告诉他的关于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提前去商场踩点，弄清了姜禾当时进的是哪家店。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那家店附近守着。

此时他还不知道，代泽比他早回来几天。

代泽是在他妹妹出事那天回来的。

弄清时间点之后，他及时赶去游乐园带妹妹回家，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又找了人先盯住王山几个，代泽暂时放下其他所有事，先去找姜禾。

可十五岁的姜禾警惕性很高，察觉到可能有人跟着自己，连着几天没出门。

代泽还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直接去她家里找她，时间就到了她生日前一天。

还好，这天姜禾依然按原计划，跟林楠一起去了商场。

接下来事情发展就跟她说的一样。

她进了那家男装店，没多久之后哭着跑出来。

沈厉韩跟代泽几乎同时追上去，一人拉住她一只手：

“姜禾！”

正错愕伤心的姜禾猛地被人拉住，吓了一大跳。

看着眼前两个气质截然不同但外形同样优越的少年，姜禾使劲甩开他们的手，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说话气势却不低：

“放开我，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长得帅就可以乱抓人吗？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想干嘛？我爸就在后面，你们想挨揍还是想被警察抓？”

伤心归伤心，遇到奇怪的陌生人，姜禾下意识还是搬出爸爸保护自己。

十五岁的姜禾，原来这么鲜活可爱，脾气还不小。

两个男人，准确说是两个拥有老灵魂的少年，同时笑了，异口同声：

“那就认识一下。”

而后两只手同时伸出：

“我叫代泽。”

“我叫沈厉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