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化道人突然笑了，“小丫头，你是有福之人，自不会永远留在此处。”

“会出去的，你且安心等着。”

现在想来，比起自己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自己那师弟似乎要更聪明一点。

“凌霄那小子没有坏心思，只是他需的送你回到上古，种下因果，才有未来许多事的开端。”

楚晚宁若有所思，看来师叔口中的凌霄应该就是送自己横跨纪元时空之人，也是其弟子，算是自己的师兄。

下一刻，她再次回到山下，讲道已经结束了。

楚霄似乎又进步了很多，刚来时还十分孱弱，如今已经突破金仙之境，离归墟又近了一步。

如今才第二纪元鼎盛时期，却有一些修士疯了，他们大喊大叫，企图逃离这片空间。

“真有趣，这些剪影似乎发现此处是个虚假的世界了，他们恢复了记忆。”

仙嫦曦冷漠地笑笑，此记忆不是更久远之前的记忆，而是他们进入星落陨之前真实的记忆。

可惜没有人能离开，经历过一次轮回后，便会被同化，然后生生世世困在此处。

直至修为和死亡之前相当，水滴中的剪影才会和时光长河中的重合，清醒过来。

然后死亡，沉沦，再次从头开始。

或许普化师叔从未想过用自己创造的纪元更迭演化之地去困住任何生灵，可数个纪元下来，总有倒霉蛋误入其中。

“若能与你就此埋葬在此处，生生世世我也愿意。”

冥夜甚至有几分激动，死亡后失去记忆轮回，那她就会忘记前尘往事，会不会爱上自己？

虽然一遍遍重复让人厌烦，可若是眼前女子，他是愿意的。

“别痴心妄想了，我会离开此地的，至于你们二人，我倒是很乐意将你们留下。”

楚晚宁相信普化道人的话，他既然说让自己等着，那便等着。

从第一纪元到第六纪元，楚霄肉眼可见的衰老了。

这一日他已到神禁九重，即将突破归墟。

“真羡慕你，岁月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我却老了，若再不突破，只怕熬不过这一纪元了。”

相处如此长的时间，他也看出来了，三人与这天地间的生灵都是不同的。

“楚大哥安心突破，我自为你护道。”

楚晚宁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楚霄进入星落陨海时这么强大，至今都未曾清醒。

倒是仙嫦曦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楚霄除了神道法则外还修时光之力，这一点三人皆知晓。

随着他的突破，这片空间的时光之力沸腾，过去、未来交叠，混乱无比。

在星落陨海之外海水也不平静，虽未像上次一样出现旋涡。

但有万丈水浪扑面而来，十万年一次的被称为大潮，而现在是小潮。

自上次潮汐之后，外界已经过去快六万年，星落陨海再次恢复了昔日的繁荣。

只是从几万年前起，此处便多了一位青衫男子，他日日眺望海域，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直到小潮这一日，一位紫袍道人走到其身边，“开始吧，只有这一次机会，里面那位会帮忙的。”

两道身影消失在茫茫海域中，凌霄道人之所以会答应沈淮序的请求，也是其师傅的意思，数个纪元都未推衍出来的生路，他已经不抱希望。

这一滴阔别时光长河许久的水滴也该回归了。

星落陨海里，楚霄已经突破完毕。

他想起了一些事，没有疯，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我自以为天赋才情出众，既已突破归墟，何不寻求超脱？神族乃至万物生灵并不缺归墟强者，缺的是带他们终结一切的人。”

“每条大道的终点都是超脱，星落陨海即是老祖宗的道场，也是最佳闭关之地。”

“可直到老死，也未曾离开此地，每一次轮回，也只有此时才会清醒。”

楚晚宁听懂了楚霄的志向，却暗自为他而惋惜。

归墟境啊，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生灵能走到这一步？

可他的想法也没错，想要追寻更高境界，为宇宙存亡贡献一份力量。

只是棋差一招，他死在此地，不得出去，更日复一日跟着这片天地轮回。

“当年我离开时便知道很可能一去不回，所以于族内曾留下一抹残魂。”

“残魂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在第六纪元天灾来临之时，替我从时光长河中捞取最强的一抹剪影征战。”

“如此也算我对得起族人了，享受资源，却不曾护他们周全，我终是于心有愧。”

楚晚宁终于弄清楚前因后果，楚霄尽力了，他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大哥，我们一起回去吧。”

楚霄眼中有泪光闪过，“丫头，我回……回不去了。”

“你那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这具身体也只是时光之力凝聚的虚假之物。”

“我早已死在第六纪元之前，和这片空间一起寂灭。”

一旦离开此处，他便会彻底消失，或许唯有时光长河能寻见一丝踪迹。

“我会送你回家的，看到你安康，便放心了。”

整个空间开始动荡不安，与此同时，楚霄的时光之力也如阳光一般发散。

楚晚宁断开了大命运术，仙嫦曦与她皆遭受反噬。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慌乱，“不要丢下我，我是仙族圣女，带我出去，我可以给你卖命……”

冥夜想要阻止，却被楚霄阻拦。

“丫头，走！”

楚晚宁回头一掌将仙嫦曦打飞出去，此女的实力早就不如她了。

虽不舍楚霄，但实在无力回天，生死不是现在的她能逆转的，只能转身进入通道中。

“大哥，来世再见，我们还是好友。”

冥夜怒不可遏，可楚霄拼命也要阻止，两人是同一级别的修士，他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你既然不愿走，那便在此处陪我好了。”

楚霄一直知道这两人被楚晚宁所不喜，所以就在此处和自己一起永归时光长河也挺好的。

冥夜付出巨大代价，最终还是在通道合拢之前离开了，但仙嫦曦就没有那么好运来，她永远留在了这片空间。

楚霄也没有杀她，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让水滴回归河流。

只要回归，这片天地便会被摧毁，一切都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