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大漠里不会下雪？其实不然，每年冬天我们柔然都会死很多人。大雪覆盖了一切，望过去白皑皑的一片。很漂亮，但也很危险。”楼烨眯起了眼睛，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而岁岁在沉默的听。

柔然的国土面积太小了，而且边境时常都会有其他小国来侵犯。这些年来柔然一直撑得很辛苦，国主也知道如果不能从根本站起来，这个国家早晚都会被灭亡的。

楼烨从小就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件事，他羡慕大梁的强大，可也不甘心屈就于它只做一个附庸小国。

都听到这里了岁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你们欺骗了白鹏将军，让他以为你们可以帮他让他的儿女都复活。你们都是骗子，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信奉天神，也相信来世今生，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死而复生？”楼烨放肆大笑，他面容本来就生的俊美，尤其是眉眼上挑，此刻这样一笑竟然有几分风流妩媚的风姿来。

岁岁仔细看了他的脸，得出了一种结论。这个柔然死士更像是混血的……而且他父母的其中一方很有可能是个大梁人。

陆霓裳闲下来的时候喜欢研究医术，也不拘于救人的法子，其他各种毒经她也有涉足。陆霓裳甚至还觉得自己在制毒方面的天分要比救人方面要多。

岁岁趁着楼烨背过身的时候悄悄的摸自己的小挎包。里头杂七杂八的塞了不少东西，当初玛瑙还觉得这小挎包跟衣服不搭不要她背呢！但是现在岁岁真是无比庆幸，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生怕会被他察觉。

只能靠着感觉去找，她记得陆霓裳给她做过一种迷烟，陆霓裳刻意给她做成了弹丸状。扔出去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就会炸开，然后会在顷刻间释放出一种很臭的味道。

这种臭味可以短暂的麻痹人的神智，而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

可是岁岁迟疑了，这个密室她压根就不熟悉，她连走哪条路都不知道，就算迷烟能拖住楼烨，她暂时逃跑了，可她不熟悉机关，她能跑去哪里？

不行，岁岁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一旦惹怒了这个疯子，她绝不可能活命的。她将手抽出来，然而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被他从光洁的冰面上全看见了。

楼烨转过身，脸上挂着笑，但是那笑容太假了。岁岁顿时毛骨悚然，楼烨抬手摸她的脸，岁岁偏头躲过，他也不恼怒，“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骂我。没关系，只要别被我听见就行了。我要去做一桩事情，你就乖乖的留在这儿等我。”

他甚至都没有将岁岁捆起来，仿佛是笃定她绝没有那个本事可以逃跑一样。等他步伐远去后岁岁才走出了冰室，她小声地呼唤春和的名字，可得到的只有一室漆黑。

她想起了一点，上回流霆从背后扣住她们的时候她好像感受了到了一丝风力。说明这密室并不是密不透风的，有风的地方肯定就有出路！

冰室里放着一盏灯，是楼烨先前留下的。这盏灯周围的冰块已经有点融化的迹象了，岁岁赶紧拎过来，里头的蜡烛只有小小的一截，怕是撑不了太久的。

她提着灯往黑暗中走去，那光芒微弱的并不能将脚下的路全照亮。因此岁岁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她每走出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感受一下风力。后来也不知道她踏错了哪一步竟然触碰了机关，利箭划破空气直冲而来，岁岁看不清，只能靠声音来辨认，饶是这样肩膀还是被射中了。她就地一滚她不确定箭矢上会不会有毒，但是那钻心的疼痛差点要了她的命。灯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现在她手心一片濡湿，想来定然是血流不止了。岁岁手撑着地逼着自己站起来，她扶着石墙跌跌撞撞的往前胡乱走着。她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然后将箭矢拔出来。

周月沉心绪不宁，这一点也被白鹏看出来了，“殿下竟然也会有软肋。这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定然是不会放过那个小厨娘的。”

提及了岁岁，周月沉就相当不开心了。他眼神冰凉，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白鹏也不害怕，“殿下费尽心思，无非就是要护那小娘子的安全，只可以殿下的如意算盘打空了。殿下只怕永远也见不到那小厨娘了……”

白鹏一声痛呼，肋骨作痛的厉害，他都觉得是被周月沉踢断了。周月沉面色一度难看，“你为难一个弱女子做什么？孤就站在此处，要打要杀也该靠你自己。”

“殿下恼怒了？”白鹏只觉得好笑，“殿下此刻觉得心中不痛快了，那我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自己的至亲死在跟前，我却无能为力，罪魁祸首却依旧能活的潇洒自在，殿下，你说这世上还有公平吗？”

“殿下自诩公平公正。可您瞧瞧这朝堂上，哪个大臣不是打着为了黎民百姓好的名头实则上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利！浔州发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可昭都那些贪官呢？他们一个个的吃的肥头大耳，丝毫想不到浔州百姓的艰难。驻守边疆的将军一生都是黄沙戈壁，逢年过节了也要待在军营中，便是心中有了思念也不敢开口。为何不敢开口？因为怕一旦开口便再不能心无旁贷去上阵杀敌了……殿下，这算哪门子的公平公正！”

白鹏说完了这些竟然轻松了一大截，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了，“十年前我回去述职，昭都的大小官员都瞧不上我，觉得我是一介武夫。可流血流泪都是我扛下来了，他们又付出了什么？我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你保家卫国不是为了那些人。你是为了黎民百姓，正是因为有你和舅父那样的将军存在，大梁的国土才不会遭受其他人的觊觎。关于这一点，孤从未否认过。可你忘记了初心，妄图用害他人性命的方式来复活自己的孩子……白将军，你什么都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