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的死真的同你有关系？”她已经能够笃定了，王妃在这件事上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岁岁迫切的希望知道真相，她也顾不得自己可能会受伤，双膝擦着碎瓷片朝着王妃逼过去。

“你是如何诓骗了我阿娘，让她怀着孩子离开了王爷？”她喊不出阿爹俩个字。

王妃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被逼到角落里，只能被迫仰视岁岁，情绪崩塌的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岁岁却不打算放过她，“你说呀！”

“是我！是我诓骗了她，我说林漾只是为了她手中的东西……我告诉她先皇后就是陛下给林家的提醒，如果她再不离开林漾为了北辰王一定会把她交出去！”王妃说完以后推开岁岁，拼命的磕头，磕的额头一片血红。

她的精神再次恍惚，她将岁岁当成了那个人，她以为是冤魂来索命了。手上沾染性命了，那份罪孽是怎么也洗不清的，王妃害怕极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乔锦，我知道你良心好，你就原谅我吧！”

岁岁从她这里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了，但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知道了她亲生母亲的姓名。

她一出了院子就看见了林漾。之前见了他岁岁心中全是钦佩，他是大梁的战神，这些年守在凉州叫大梁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但此时她知道了自己同他的关系，她忽然就不晓得怎么和他相处了。

林漾先开口的，“原来你已经这样大了。是我不好，我早该认出你的……你同你阿娘生的很像。”

岁岁的眼泪无法控制，她背过身擦了擦脸，林漾却扯出一个笑容，“想不想听一听我同你阿娘的故事？”

故事倒也没有多么惊天动地，也算不上痴男怨女，只不过有些遗憾罢了。

一个是世代守护凉州的北辰王，一个是西楚皇室后代，二人因一碗面相识。她厨艺惊人，性格仗义又活泼，与他从小接触的所有小娘子都不一样。

相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林漾身负重任，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堪舆图的下落，直到知道乔锦拥有其中一份碎片。

帝王想一展宏图霸业的决心已经很明显了，林漾为了保护心上人一直没将此事上报，但架不住张贵妃从中作梗。帝王还是知晓了这件事，为了保住乔锦性命林漾只能先将她手中的碎片骗过来，再另做打算让乔锦假死离开大梁。

也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变故，皇后身死，这桩事情牵扯的太大了。帝王/震怒，无论是否无辜他都大开杀戒，要所有人为皇后陪葬。

“那杀害皇后的人到底是谁？”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岁岁有些不确定，“同我……阿娘真的没关系吗？”

“你阿娘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她以为我真的负了她，已经心灰意冷打算离开了……皇后走的太突然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林漾所言句句属实，他并不奢求唯一的女儿能和自己相认，但他不想让岁岁误会了她生母。

岁岁想到了张贵妃，“之前殿下几次遭到暗杀都是张贵妃派去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害死了皇后娘娘！”她之前听过一嘴，张贵妃对北辰王一往情深，又觉得是皇后的缘故才导致自己没能嫁进王府，所以她蓄意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林漾却否认了，“她没有这个脑子。”他也不是为张贵妃说话，可张贵妃那性子这么些年了也没变过，狠毒是有，但太过缜密的计划她是想不出的。

不是张贵妃又会是谁呢？岁岁想不出，她叹叹气，林漾却忽然想摸一摸她的头，“岁岁，我现在还不能认你……但你若是有任何想要的东西都能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

这不是补偿，这是赎罪。

岁岁是他此生挚爱为他生下的孩子，也将是他此生唯一血脉。他错过了岁岁这么多年的成长，如今再见她甚至都成为了一个阿娘。

他能给的实在太少了，但他希望岁岁的人生是平安顺遂的，而不是像他们这一辈永远都在为了莫须有的事情焦心。

她摇摇头，她现在对林漾的感情很复杂，但眼下是没有办法只将他当做一个平常父亲来看待的。可是这样一来她和周月沉之间的关系就又多了一层，周月沉竟然变成了她的表哥！

表妹嫁表哥的例子不少，可轮到她身上了，怎么看都很奇怪。

林漾好似能明白她的顾虑，之前不知道岁岁身份的时候他也有怜惜，如今知道了更是心疼。倘若那人不是太子，不是他唯一的外甥，只怕这会已经被他一剑封喉了。

可即便如此他最关心的还是岁岁的心情，“殿下那里你不用担心，若你当真不愿意，他也无权强迫。左右北辰王府旁的本事没有，要护住你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周月沉黑着脸走出来，“舅舅一回来就想叫我变成孤家寡人？”他强硬的牵住，岁岁，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林漾看俩人离开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欣慰。他也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岁岁虽然扭捏但并无太大抗拒。

情爱已在两人之间产生，生死相随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林漾忽然有几分羡慕了，倘若他当年也有如今周月沉这般的强硬，那兴许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遗憾了。

他一边回忆从前一边步入院子，王妃还瘫在原地，满手的鲜血，又笑又哭，整个人同疯子也没什么两样。

岁岁其实有点不放心，她还想回去看看。但是周月沉不让，“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法插手。舅舅虽深明大义，可你阿娘却是他的逆鳞，他总要为你阿娘讨回公道的。”

她沉默不语，本来好好低着头走路的，身子一轻就给人抱起来了。岁岁赶忙拍打他，“快放我下来！这还是大白天呢！人来人往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这膝盖不疼吗？”他加快了步伐，等进屋后立即命人去请大夫。

被他这么一提醒岁岁才察觉到了疼，她的膝盖跪在了碎瓷片上受了伤，早有鲜血洇出来。周月沉将她放在榻上不叫她动，亲自给她卷了裤管上去。

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了，要处理势必要先将布料剥离。岁岁怕疼，周月沉面无表情的训她，“知道会疼，为何还不爱惜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