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高考
作者:韵三三 | 分类: | 字数:65.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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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体面”的婚礼
拳打985,脚踢笑面虎?
嘿嘿,其实后半句是开玩笑的啦,虽然的确有不可调和的利益相关的矛盾,但说起来比起季阳这小子,陆唯其实更恨自己父亲。
恨透了。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普世意义上,孩子是不能恨生养自己的父母的,这是大不孝,于是除了好话他什么都不能说。
父亲的婚礼在兴国宾馆举行,兴国宾馆是一个花园别墅酒店,坐落在一个宁静的小镇上,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花园和翠绿的树林,里头错落有致的建筑别致动人,池馆水廊清幽秀丽,外面是铜制栅栏和喷泉水池,室内铺陈着花色墙布和复古瓷砖。
两位新人甜蜜的合照从外面铺到里面,铺天盖地。
陆唯是梗着一口气走进去的。
宴席是一桌的规格,冷盘有炸带鱼、海蜇头、牛肉、红枣桂圆……干贝花胶炖鱼翅,寓意着双喜临门……黄油双焗小青龙,蒙古风沙脆皮鸡,花菇鹅掌扣海参,葱姜蚝油炒膏蟹……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不少人正在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他却只觉得胃酸翻涌,恶心得想吐,咽喉火烧火燎,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低咳,“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陆唯妈妈的亲眷里只来了个表姐陪他,五月走的,六月新老婆连孩子都有了,谁会愿意参加这么一场屈辱的婚礼呢?
表姐就坐在他右手边,她顺了顺他的背,担心地注视着他,她的骨碟里同样干干净净,一口都没吃。
“没事。”陆唯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呆呆地坐了半晌,他挣扎着问了句,“我可以……?”
表姐按住了他手臂,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看,陆唯,你就是个废物,你什么都不能做。
陆唯抬头望去,把狭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要看得再清楚一点,才能不留丝毫幻想——
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捧着一束精美的花束,缓缓走向新郎,庄严的宣誓,深情的对视,众人的祝福……悠扬的钢琴曲在大厅里回荡,陆唯能听得出是《梦中的婚礼》。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见证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刻……”洪亮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满堂宾客带来了祝福。
可真像一场梦啊……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眼角的皱纹似乎都不那么明显了,微微弯起的眼睛甜蜜又幸福,女人则穿着鱼尾的婚纱,把曼妙的身形修饰得越发窈窕,她幸福地挽着大她一辈的男人的手臂,眼里都是爱意。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他爸爸的话,陆唯一定会祝福这对新人的。
可惜。
哈哈。
真可笑,妻子还尸骨未寒,新婚的妻子已经小腹微凸,两个人并排站着,郎才女貌,像极了一家人。
陆唯把寓意着双喜临门的干贝花胶炖鱼翅推得更远些——确实是双喜临门,他小妈才堪堪大学毕业,也就比他大了八九岁,他爹可真是老当益壮,牛还是他陆老板牛逼。
他高高地抬起头,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条异常清晰,一双眼睛灼灼地亮着,目光倔强而平静。
他什么都看不清,站在光影下的父亲面庞模糊不清,他只觉得眼眶发酸发胀,世界模模糊糊。
似乎所有人都在嘲笑他,陆唯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婚礼司仪却很没有眼色地再三戳他,“陆小公子来说几句……”
“小陆公子有什么感想?”
他能有什么感想,他想把那个该杀的小三和他素未谋面的孩子一起浸猪笼,连带上这个眼珠子是摆设的傻逼司仪。
都去死!
但是不行,该成熟一点了,陆唯,你已经,不是有保护伞的孩子了。
今天掀翻了这场婚礼,所有人都会指责他,但绝不会有人指责他父亲,他只会连带着自己的妈妈,一起变成茶余饭后的一场笑话。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站上台前,笑得和气却阴鸷。
被话筒放大的声音有些失真,“我爸爸平时工作很辛苦,作为儿子,我很高兴他能找到自己的真爱,有人能关心他照顾他,我感到非常开心和幸运,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也会非常欣慰。祝我爸爸新婚快乐!”
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陆唯用力眯起眼睛,感到头痛和眩晕,记忆交织渐渐变成破碎的泡沫,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恶心感笼罩在他的身上,而他无处可逃。
眼前恍惚,一会是爸爸和妈妈挽着手臂亲密地贴在一起,言笑晏晏;一会是妈妈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所剩无几的生命一格一格走到了终点……
真爱……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呵呵。
对不起。他心说。
妈妈,对不起,我……
台下黑压压的,像是要吞噬掉他,表姐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没有抬一下头,人影绰绰,他似乎好像看到了岑淑慎,抬着一张天真鲜明的脸蛋,好奇又担忧地望着他。
就像在一片黑暗无光的旷野中,点起了一盏灯塔。
怎么每一次他尴尬又狼狈的时候,她都在呢。
陆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讲完所有违心的话,又跌跌撞撞走下台去。
“陆唯……”岑淑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扶住他的胳膊。
要是没人来安慰他,他反而可以一个人坚强的面对,但一来安慰,便觉得心里软软塌塌,无限委屈。
两颗滚圆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淌出来,渗进他白衬衫的领口上,润开一片湿润。
又在她眼前哭了……陆唯很绝望地想,在岑淑慎眼里,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吧。
岑淑慎什么都没说,拿绵软的纸巾往他手上一搭,温热的感觉一触即离。
明明脊背纤薄,却意外地可靠,挡住了不少有心人的视线,让陆唯得到片刻喘息。
他是真的讨厌某些成年人,明明做着这世上最不体面的勾当,却偏偏要他留一份体面。
难道这体面,要靠儿子圆吗?可笑。